这意味着维持日常水电的晶核花销会大大减少,他们不需要很频繁的出外勤。并且高级住所的房间还是单间,队伍成员的房间互相挨着,阮宋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阮宋尤其满意床上四件套,比起最初基地统一发放的磨得他脖子发红的被子舒服不止半点,跟之前在计博士那边睡到的感觉一模一样。阮宋舒舒服服窝在上面睡了一整天。上次任务拿到的晶核和博士送过来的一大箱够他们用好一会儿了,队伍几人都窝在房内休息,阮宋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这天吃完饭他照常挺舒服地到处溜溜哒哒,走了条之前没走过的路,打算熟悉熟悉地形。这两天高级住所附近基本给他逛遍了,乱走倒也不怕,反正这里四处都有地图。这是一条山间小路,两边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湘妃竹,一丛一丛的,是在末世少有的绿色。午后微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飘落的竹叶铺满了林间小道。末世里少有人有这种闲情逸致,也不知这条路多久没人来过了。阮宋顺着路走,却发现走不到尽头,沿边景色倒是越来越荒芜了。就在阮宋想掉头时,却听见身后的竹林丛里传来些悉悉索索的声响。阮宋狐疑转头,没看到什么,便怀疑是竹子发出的声响。正想再往前走一段看看能不能绕回去,转回去时却看到一截青色的脚趾。阮宋呼吸一滞,拧回去正看到竹子后一只耷着脑袋的丧尸呆愣愣看着自己,嘴角往下滴着粘稠的涎水。阮宋压下提到嗓子眼的尖叫,转头就跑。身后的丧尸好像终于确认这是个鲜美的人类,乌拉乌拉怪叫着就追上来。噼啪噼啪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竹林回荡,阮宋一头钻进去,往竹林深处跑。身后的脚步声断断续续,阮宋不敢回头,吓得眼眶发红,忽然一脚踩空滚了下去。好在地上铺满了落下的竹叶和半青不黄的草,阮宋一路滚下去没有受什么伤。不敢多等,阮宋撑起身体,飞快擦了把眼泪继续跑。阮宋这辈子没跑的这么快过。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没听到身后有声音了,阮宋才试探性的回头。没再看见那张恐怖的丧尸脸。阮宋撑着竹子,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刚才那只丧尸离自己只有几米远,腐烂的恶臭味扑面而来,阮宋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还是受不住。那只丧尸的皮肉还挂在头骨上,冲过来的时候阮宋瞥到那皮肉一甩一甩的,绿色的粘液横飞。那画面不停回荡在脑海里,阮宋撑着竹子一阵干呕,泪水混着汗水滴落,最后软手软脚地滑下去。他只是饭后出来散步,没有带上任何武器,刚刚对上那只丧尸,恐惧感几乎让他走不动路。只是那丧尸过于丑陋,阮宋满脑子都是不能被咬,不能被同化成那个丑样子,竟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天赋,跑的飞快。现在一停下来只觉得双腿酸软,不知累的还是吓的。阮宋靠着竹子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些。过度恐惧的大脑又重新运转起来。这里不是高级住所吗,为什么会被混进一只丧尸来?!是单独那一只,还是还有别的?阮宋不敢耽误,扶着竹子站起来,腿脚还发着软,咬牙往前走。这里不知道是哪里,他完全迷路了。阮宋四处环视一圈,忽然看到个低矮的建筑。离这里有一段距离,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阮宋找不到方向,决定去看看。走进了些,阮宋发现这是一个铁皮盖起来的简易铁皮房,四面围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虚掩着,挂了把锁。锁没扣上,阮宋小心翼翼地打开,破旧的铁皮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铁皮房里垂着头的人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他一眼,很快低下头去。“你好?”阮宋试探说。坐在里面的人没有理他,要不是刚刚动了,阮宋都要怀疑他睡着了。房间内实在是太黑了,连扇窗都没有,只有大门和不严实的天花板透出来一点微光。要不是里面有人,阮宋是不敢轻易走进去的。里面阴影处坐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阮宋方才匆匆看他一眼,辨别出来。把大门打开了些,光照进来,阮宋才看清屋内的景象。铁皮房里摆满了阮宋看不明白的器具,七八个桌子放着奇怪的机器,有一台是终端,阮宋认出来。进门的右边有一个按钮,连接着铁皮房上边挂着的灯泡。坐在最里处的人身边连张椅子都没有,空旷旷的,男人耷着脑袋坐在地上。阮宋凑近了些,才看到男人四肢都连着粗重的铁链,铁链牢牢钉在了地上。阮宋捂住嘴后退两步,把惊叫压下喉咙。坐在地上的人自始至终没有讲话,也没有别的动作,除了最初瞥他的一眼,再没有动过。阮宋抖着嗓子小声说:“你好、你、你听得见吗?”声音不大,但是在密闭地铁皮房里,足够那人听到了。但是那人还是没有反应。阮宋看着它四肢栓着铁链,胆子大了些,往里蹭两步,蹲下。这一看才发现那人骨瘦如柴,手指藏污纳垢的,浑身泛着久不见光的青白。阮宋心里一咯噔,害怕的情绪散了些,心道这不会是被人虐待了吧。关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还被铁链锁着。阮宋的同情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就着蹲下的姿势往前蹭,蹭到一个自认安全的距离。随即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那人还是没反应,阮宋正想收回手,却突然见他猛得扑向他。阮宋吓得心重重一跳,抖着身子就要往后退,却见男人被什么东西制住了一般,在半空中猛然停住,摔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他双手卡着脖颈间的黑色项圈,一下下抽搐着。阮宋听到滋啦滋啦的声响,反应过来。那个项圈在放电!阮宋手脚发凉地爬起来,想看看哪里能关掉这个放电的项圈。项圈连着后面的巨大的铁柱,插在地下,阮宋找不到哪里能够操作,四处转了一圈。最后被锁住的人终于重重喘息起来,疲软地瘫在地上,像是濒死的猫。长长的头发挣动间铺在地上,露出张干净的面容来。阮宋一顿。这张面孔是个不大的少年。白白净净的,唇色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破旧的衣物和满是淤泥的指缝,都昭示着他被关了许久。少年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他,嗓子溢出些不成调的吼叫声。阮宋心重重一跳。他小心地又凑近了些,慢慢挪动着,蹲到少年前面。地上的少年龇了龇牙,没有力气再站起来。阮宋四处张望,没有找到能够通讯的工具,末世里绝大多数信号塔早就被切断了,通讯设备是非常奢侈的东西。他只能尝试跟他沟通,声音尽量放轻了:“你好,你需要帮助吗?”“你是被人关在这里虐待吗?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出去了找人来帮你。”阮宋喋喋不休说着,只是躺在地上的少年目视前方,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讲话。昏暗的环境下,阮宋看到了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针孔,和散落在角落的针管。身后是这座铁皮房里唯一的门,光线昏暗,能够落脚的空间狭小,一如当年的阁楼。当时他只被关了几天,附近还有人。但是这个少年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荒郊野岭的只有他一个人,叫谁都叫不应。阮宋心一抽一抽疼起来,好像忽然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会被关在这里受折磨,但是无论什么原因,这都不是能被容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