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知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动,身后的人也就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后面的人才开口,一开口就撒娇:“腿疼。”
沈应知说得正经:“你‘老婆’在住院部三楼,306床,要我带你过去吗?”
周尽城眉头一蹙,心里不好受了:“不是,宝贝,我觉得这事儿你得讲讲道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算了,是我犯浑,你就是道理,还讲什么讲。你打我骂我都行,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我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吗?我会做那种没有理智的事吗?”
“你不是,你不会。”周尽城说。
沈应知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我、会。”
周尽城心里“咯噔”一声,正想着她会不会冲到住院部找米隐拼命,对方就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她心里只有他,别人如何,她不关心也不在乎,所以她会救米隐。
只是非常简单的触碰,没有带任何别的情绪,真正尝到了他的味道,她才安下心,才愿意承认,周尽城真的回来了。
周尽城刚刚开始回应,沈应知就突然哭了起来:“城哥,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一定会死的。”
周尽城心里一紧,将人紧紧抱住,感受到了她一身硌人的骨头,心疼得不行,没有说一句话,抬起她的下巴就又吻了上去,激烈、火热、绵长。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时候,杜怀殊已经退不出来了。
米隐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闪着兴奋的光,喊她:“沈应知。”
见杜怀殊没反应,米隐也不管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激动地说:“我啊,你忘了咱俩当年同时被绑架,我就在你隔壁,我还每天鼓励你,你忘了?”
怎么可能会忘?那伴随着她度过了七年的噩梦如影随形,要不是沈昌和迟迟不去救她,她身上根本就不会留下那么多伤疤,害得她不敢穿漂亮的衣服,而最终选择穿军装。
只是,她为什么会叫自己“沈应知”?
“你忘了?”他乡遇旧友,米隐兴奋极了,“咱们在红色夏令营认识的啊,我当时超喜欢你的个性。你把几个你看不顺眼的男生给打了,完了还大声告诉他们说‘我叫沈应知,你们给我记住了,想要报仇的别忘了开学去楚江一中找我’,我的妈呀,那个时候真是惨毙了……”
回忆起那个夏天,四人相约来一场未成年之旅——
周尽城带着沈应知单独去了北海。心有不甘的杜怀殊穿了沈应知的衣服,做了很多捣蛋事然后嫁祸给沈应知。红色夏令营也是,当时只想让沈应知在开学的时候难堪,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回忆没错,如果推断没错,当初本来应该被绑架的人是沈应知,而不是她。
那么,沈昌和不去救她,是不是也可以大胆地假设为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被绑架的人是她杜怀殊而不是沈应知。他迟迟不去救自己,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无能,而是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的女儿呢?
杜怀殊不敢往下想,那件事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本来已经快要被她遗忘了,可是翻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其实还粘在上面,根本下不来。
米隐还在说着什么,杜怀殊已经一句都听不下去,磕磕绊绊地出门、下楼,直奔蓉城机场,回楚江。
“我救了你两次。”米隐抬头看着周尽城,尽量保持冷静。
周尽城说:“我知道我这么说挺浑蛋的,但浑蛋我也要说,我不可能娶你。那个婚礼我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我想借机跟组织取得联系……”
“知道浑蛋为什么还要说?”米隐问。
“因为不说,你可能不会觉得我是浑蛋,会继续想要跟我结婚。”
米隐惨淡一笑:“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喜欢浑蛋。”
“米隐……”
“你老婆是谁?”
“是我。”沈应知跨进门,站在米隐对面,双手插在口袋里,手上什么也没拿,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却让米隐下意识想往后退。
沈应知上前站在周尽城身边,握住他的手:“米隐,谢谢你救了他,也等于是救了我。但是我也救了你,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米隐一定会骂回去,扯平什么扯平、扯不平之类的。可沈应知叫她感到害怕,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定是她不具备的。
米隐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挣扎,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变,从沈应知干脆利落地跨进门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一锤定音了。
周尽城跟米隐说,我老婆很娇气,牛奶只喝德国进口的,巧克力只吃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男人只睡周尽城脱完衣服后的。可是她米隐不一样,没有牛奶白开水也行,巧克力吃不吃都无所谓,甚至周尽城不给她睡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