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回来啦!我怎么觉着好久都没见你了?”住隔壁的张姨正巧出来,打招呼道。“张姨。”陈澄朝她笑笑,一边拿钥匙开门:“在外面有事儿,才回来呢,不然肯定得来跟你拜个年呐。”“嗨!跟我拜什么年呀!”张姨笑开来,“不过跟你一块儿住的那个小伙子好像前几天走了啊。”陈澄就这么愣住。直到进屋看到骆佑潜房里的东西已经搬空。空空荡荡,好像他就从来没有来过。她后知后觉地才把手机开机,一条短信点亮屏幕。——姐姐,你一会儿到了我去机场接你吧。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改签回来了。可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一句就这么收拾干净行李。陈澄捏着手机,喉咙烧灼,久立不动,突然又飞快地敲击屏幕,打下一串字。时光飞逝而过,回到近二十年前的某日傍晚,那个她坐在孤儿院门口小板凳上,心心念念等待的那个下午。你怎么走了……你能不能,不要走……陈澄把手机丢到了桌上,从包里取出许愿瓶,拔下瓶塞,兀自把里面的卷纸全部洒落在桌面。她飞快地拆了好几个,但又很快止了动作。而后一点一点地躬下背,把脸埋进了掌心。手机屏幕转暗,随后彻底黑了。那句“你能不能不要搬走”到底还是没发出去,就这样淹没在了黑暗之中。“欸,澄儿,你别喝了!”徐茜叶从她手上把杯子硬是抢下来,重重磕在吧台上,“你到底什么情况啊!”伏特加混着苏打水,一杯杯刺喉浓度极高的酒精入口,陈澄早已喝得醉醺,脸上浮起两抹酡红。她一手支着脑袋,眼睫低垂眯着眼,脸上挂着散淡的笑。“叶子,我真的好喜欢他啊……”徐茜叶被这一句话惊得定在原地,她认识陈澄两年多,却从未听她这么直白地说喜欢过谁。就是对她朋友上的喜欢陈澄也不常挂在嘴上,而是在行动上体现。“……谁啊?”“一个小王八蛋儿!”她骂道,手还横七竖八地冲天一指。“小王八蛋?”徐茜叶皱眉,试探道,“不会真是和你住一块儿的那个小帅哥吧?你跟他告白了!?”陈澄不知道喝了第几杯,她酒量不错,但也抵不住这样喝下去。她从来没想过会和骆佑潜在一起,在她心里,骆佑潜前途无量,人生一片坦途,是怎么也跟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唯一能让他们有交集的便是住在一个地方,可他却毫无预兆的搬走了。但也没什么错处,那种小破地方本来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可陈澄就是生气。是他一次又一次对她的偏爱让她有了生气的底气。“走,我们去跳舞!”陈澄扭着腰滑下高脚椅。酒吧里气氛极嗨,舞池上腰肢扭动。镭射灯劈开空气直直地扫射下来,氤氲出一片迷蒙蒙的烟雾感。“唉!祖宗!你走路都走不稳了!”徐茜叶被她动作吓了跳,匆急慌忙地跟过去。陈澄脱了外套,肤白唇红,里面的长款衬衣一半系进裤子,另一半空荡荡地罩着她瘦削的身躯,肩胛骨凸出如一座青山,紧身牛仔裤包裹有致的臀与腿。斑驳的光线打在她红晕的脸颊上,勾人心魂。徐茜叶简直后悔把她带来了这,当时听她说一起去喝酒也没多想,便带她来了自己平常总玩的地儿。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挡开前来搭讪的男人的手,一边半搂着醉鬼拉下舞池。“澄儿啊,你不是很会保护自己的吗?”徐茜叶叹了口气,把她一只手揽过肩膀,轻声细语地哄她回家。好不容易把她送上车,徐茜叶跟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名。车窗大开着,冷风呼啸而入,吹散车内的闷热与酒气,陈澄蜷在徐茜叶肩头。起初一杯接着一杯跟个豪女似的,到了这会儿才渐渐头疼难熬起来,陈澄皱着眉哼哼唧唧。“这是怎么了,失恋啦?”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问道。“我也不清楚,唉师傅,您这有纸巾没?”徐茜叶问。“给。”司机递来一盒餐巾纸。徐茜叶抽了两张,替陈澄拂去额头的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小区门口,徐茜叶把她拖进公寓楼里,嘴上喋喋不休:“等你清醒了来跟我请罪吧!有异性没人性,看看!现在照顾你的是谁!”徐茜叶踩着细高跟,地下室走廊上的感应灯节节亮起,照亮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徐茜叶站定在离房门四五米远的地方,直直地看着靠在门板上的那男人。黑衣黑裤,眼底漆黑,熬出了红血丝。原本歪在她肩头的陈澄这会儿彻底站直了,阶段性醉酒似的抹了把脸,回头对徐茜叶说:“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说点事儿。”“你……这能行吗,喝成这样。”徐茜叶看看陈澄又看看骆佑潜,放心不下。“没事。”陈澄说得镇定。徐茜叶离开后,陈澄才一步步走上前,拿钥匙开了门,平静道:“进来吧。”骆佑潜皱着眉,扶了她一把,小声道:“姐姐……”陈澄直接无动于衷地甩开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我去机场接你,等了好长时间你都没来,打你手机关机,我就想回来看看你是不是到家了……”“你是不是要搬走了。”陈澄仰头看他,醉意散了大半,但瞳孔仍然雾蒙蒙的结了层水汽。“啊,我在新城湖边的公寓楼里租了套两居室,之前没跟你讲……”陈澄打断他:“你不是叫我姐姐吗,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你到底……”“不是,不是的姐姐。”他哑着嗓子颤声道,“我不是要自己搬走,你跟我一起搬走吧,之前你在那里住了院我就这么打算了。”骆佑潜低着头把陈澄揽到了怀里,声音放得很低,像是生怕吵醒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的这个心上人,平常总是过于清醒,今天好不容易卸下伪装,露出一点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小性子。骆佑潜深知,今天或许是诉诸心意的好时机。他眉眼低垂,手指一下一下轻拍着陈澄的背,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着他们,他指节敲击,敲出一片令人静下心来的节奏。“我跟你一起?”陈澄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满是不确定。“嗯。”骆佑潜说,“跟我一起。”陈澄倏忽往后退了一步,如梦初醒,从他怀里手忙脚乱地挣脱出来。“骆佑潜,我没有理由跟你住到一起啊。”骆佑潜居高临下地看她,眼底压了点变化莫测的情绪,隐忍的表情隐于黑暗中。他忽然靠近,双手捧上陈澄的脸颊,食指指尖在她的耳垂上摩擦而过,轻轻松松擦出旖旎的感觉。陈澄还未来得及反应,红唇便被他封缄。陈澄睁大了眼,脸被迫仰着。“骆佑潜!”她急促地叫他名字。手掌抵在他胸口,却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有些滋味,一旦尝到丝毫便食髓知味,骆佑潜再次俯身,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到了墙壁上。所有的理智都被割断。他重重吻上她的唇,动作激烈,在一片无声中将陈澄的抵抗全数消倪于双臂的禁锢。上瘾一般,呼吸声逐渐加重。在黑暗没有开灯的破旧出租屋里,他像一头终于解开禁锢的野兽,全身都因为这个吻而炽热。陈澄睁大眼,呜咽几声,又被迫着被他强势地掠夺。陈澄被她吻得腿软,骆佑潜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混合酒意,喉间弧线滑动。那些压抑太久的心绪,至此再也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