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法,与给梅绛雪的那本剑法,正是两样功夫二体一源。
红萼当时随同师父观战,早已一知前误,对这位湘君更是敬佩不已,但还是先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首肯后,便欢天喜地接了过来。
“多谢师父,多谢湘君。”
芳笙听她先提小凤,心中十分高兴:“若有不懂的,大可来问我。”
她躬身谢过,便掩门而去,她先要完成师父的吩咐,方好埋头苦练。
小凤饮了一口茶,笑道:“你对红萼倒是不错。”
芳笙看着小凤道:“闲来无事,偶然碰到她练武时,便想了这么一套功夫。资质不足尚可弥补,心性乃先天所成,这三人中,唯她对你最忠心不二。”
小凤心中喜欢,倒调侃了起来:“你们一派的功夫,都是传给天纵鬼才,琼枝是个聪明孩子,定是让你省心省力的,红萼不足之处太多,以后你可就有的教了。”
芳笙又开始挥毫洒墨:“一人总有好时,譬如孔之学问精髓,在于因材施教。”
小凤觉得有理,便继续赏着新近挂上的《莲浦晕红衣》,这图与屋内墨竹屏风十分相称,正是芳笙提过的那副。
至午未交替之时,小凤为芳笙详细把脉之后,喜道:“道长送的燚泉石,果然颇有疗效,我该好好相谢一番。”又在心中喜不自禁:“待阿萝痊愈,就能着回女装了,到时我定要给她好好打扮打扮。”
芳笙双眸却满含顽黠:“谢他什么,若他拉着我,一连下几个月的棋,到时你不恼,就是谢他了。”
小凤娇哼一声,双手并用,掐她两腮后,又细细瞧着她,柔情款款。
芳笙今日着一件象牙色,绣有水云回纹的家常袍衫,曾经那段系过小凤纤腰,又被小凤缠过她皓腕的缃绫,早已被她用做了罗带,如今上面还添了那银梭荷包。
见此,小凤心中甜蜜,却也暗中叹气:“若论知情识意,温柔体贴,真无一人及的上她,但有时却是不解风情的可以。”
自回冥岳后,芳笙越发拘谨,很少前来亲近小凤。
她又回想到:“若没记错的话,将龙舌剑拿回时,阿萝口中说的可是聘礼二字。”又偷偷看了一眼,心道:你都给了我聘礼,怎么还……难不成还要本岳主先问:“阿萝,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或是:“小滑头,你怎么还不娶我!”她又连忙撇嘴:岳主之尊,怎能如此随便!
芳笙怎不知小凤心意,但她自有顾虑:自凰儿为她输过真气后,虽形势稍稳,烈火丹也回到了五粒,现今又有老头子所赠的妙物,但她身体反复无常,谁知能撑到何时,或许师父所言,便是那定限了,未找到解决之法前,娶了凰儿就是害了凰儿,她绝不能只顾自己,必是要与凰儿长长久久,方能成此眷侣。
芳笙这几日左思右想,还是认为,散功才是她唯一出路,但若散尽一切功力,就帮不到她的凰儿了,是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绝不寄希望于那座血池,更不可能,受一生之敌的恩惠!
芳笙一向不将生死萦绕于心,眼下心神大恸,乃其深恐难以寿终,不能再照顾小凤之忧思苦肠,是以哀意笼于笔先,又埋首诉诸笔端,她不言片语,又只摸到一个茶杯,随意饮了一口,却不知,那是小凤喝了一半的。
这倒让小凤抿嘴笑了起来,拿起一张字帖,问她道:“你又换了一种笔法。”
她点点头,自省道:“书之一道,我难以青出于蓝了,师父工草行,亦善隶,我心性倾草,却素重古篆,此为大不合宜,若说临字,我又时有朝此暮彼之行,唯有通而不精了。”
小凤知她在治学一事上,素来严谨谦逊,又看了她手上一会,却道:“你又在画我了。”
令芳笙视之如命的,正是初见时的小凤,此事小凤已经知晓,也看到了其他几幅美人图,她夺过芳笙手中玉管,薄嗔一声:“我已在你眼前,更在你身边,你又何必再求于虚幻!”
芳笙掩下心中惆怅,叹道:“人的记性再好,也有忘事之时,与你一起,我一刻都不想忘记。”心中更想:纵使死了,也要记的清清楚楚。
想她独身一人,念了自己这么多年,小凤鼻子发酸,一时冲动道:“不如,我不做这冥岳岳主了,陪你纵情山水,写书作画,你想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她忙握住小凤纤掌:“无须为我做此牺牲,你想要的,就是我要做的。”又慰道:“凰儿你做的很好,为人子女,自当为父母尽孝,遵循先人遗愿。”
小凤已然静了下来,却突然想清了一事:“虽然阿萝前事尽忘,但毕竟是生身父母,她怎会不在意呢?”又在心中发誓:“阿萝,等我完成大业后,就陪你一起找到父母,无论如何,都要他们二老,同意你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