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母二字,更让她想到了别处,讽道:“你以经文为质,又以琉璃盏令他们理亏,不知觉生是以少林为重,还是死守自己高僧面子?”
芳笙解道:“他们尚且有恃无恐,是因为两本经文中,其基础心法源于梵文,更由历代方丈口口相传。虽然大哥不曾教我,但我体内有易经和洗髓二功,加之学过《达摩残本》,至于梵文,我也略知一二,再等我一月,我就能为你写出这两篇心法,他犹豫的越久,就越得不偿失,我怎样都不会让你吃亏。”
以芳笙的武学修为,本来半月足矣,但这个季节,她时不时受寒气侵扰,发作周期加快,会耽误进程,她又绝不会对小凤食言,因而一月用时最为妥当,何况,她那位泰岳,可不是那么好请动的……
小凤粉面盈春,捏了捏她鼻子,玩笑道:“原来我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异士,仅凭自身功力,就能重构心法。”又缓缓抚她薄腮:“以往竟是我这岳主,轻看湘君了。”
芳笙仰头一笑,扬唇挑眉间,颇有几分自傲:“我的好处可多着呢。”
柔柔看着她,小凤暗道:“你必是担心,觉生不肯前来,我又要生气,以这种办法,让我再宽限他一月,阿萝,你总是这样为我着想。”又在心中作定:这两本经文和龙舌剑,到时要先供奉在母亲灵位之前。
之后,小凤把笔放回芳笙指间,又替她合上纤指,嫣然而笑:“我要你为我画别的。”
芳笙凝神盯着她,道:“你喜欢什么,我就为你画什么。”
见她这样认真的样子,小凤心中一笑,又故意为难道:“那就为我画个小滑头罢。”
她微微颔首,伸出纤指仔细数来:“此小滑头,必定举世无双,貌美无俦,聪明伶俐,剔透玲珑,才华横溢,武功高强,温柔体贴,落落大方……有着说不尽的种种好处,方能被堂堂冥岳岳主放在心中。”
而小凤早已撑不住,笑倒在芳笙身上,早被芳笙接在怀中。
半月之后,上官堡联合三帮四派,打算举办一场少狮大会,为的是推选出一个盟主,对付冥岳的招魂宴。
小凤将传书化作尘屑,撇嘴嗤笑:“静极思动,他们总算按耐不住了。”
芳笙用新的腊梅罗帕拭手,冷静析道:“既生同仇敌忾之心,难知哀兵会否必胜。”心中又想到:“凰儿或许乐见他们同仇敌忾。”
小凤并不在意:“他们妄图反胜之日,不知自己已落入穷途,必将一败涂地!我已吩咐红萼前去,也让她有机会试一试你教导的功夫,我们静待就是。”
芳笙正揭开琢玉栖燕熏,只道:“凡事不可催逼的太急,总要让他们先行理亏。”
小凤知她话中,名正言顺之意,却双眸生辉,轻扣玉案:“你是嫌我脾气不好了。”
她打量小凤,目中情思盈盈,歪头笑道:“谁说的,我可喜欢的要命。”又接住袭来的纤掌,伏在小凤耳畔道:“怎样都是我最喜欢的凰儿。”
小凤恨的抹了她雪腮一下,又扬头得意:“知道就好。”她从案上拿起一物,胸有成竹:“这是新的机关图,迷药也都大功告成,就欠一阵东风了。”
芳笙点上一只新制的苍筤香,赞道:“夫人妙计诱敌,至此,连环其二步已成。”
小凤笑意盈盈,心中甜蜜不断,一为芳笙机敏,不说就知她用计,二为芳笙聪慧,总在最合适的时机,好话讨她欢心,她柔柔望着芳笙,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这时却飞进一只赤红蜂鸟,浑身涂满朱砂一般,又散发蜜糖香气,正空中连连扑簌,嗡嗡作响,见芳笙舒掌,它落在手心之中,喙中掉落一寸薄丝,又跳到桌上,当即噤声,乖若木鸟。
芳笙将信帛一挥,一寸薄丝,变得有如一方绢帕大小,她没看几个字,就偏过头去,掩唇轻笑了起来。
小凤略作一想,猜测道:“是蜂王?”
芳笙点点头,噙着轻笑,道:“绝交书。”又见小凤满眼关怀,她柔声相慰:“有一人绝不敢违抗师命,必不会再来烦我,凰儿放心,从此我又少了一件纠缠。”又笑道:“志同道合方为友,我素喜蜂王生性淡泊,不慕名利,君子本该和而不同,比而不周,如今他看重自己正道声名,不愿与我同列,也是应当,既如此,直不为轮,曲不为桷,人各有所好,自当聚散随时,无须强求。”她含笑提笔,只在原信上,画了一汪清泉,和一只耳朵。
小凤轻轻倚在芳笙削肩上,指尖划过荷包上的凤竹,感叹道:“为了我,你把人都得罪尽了。”
芳笙做出要哭的样子,面上故意滑稽十足,又揪着小凤衣袖撒娇:“若你不要我了,我可能真成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