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贾母盯着邢氏的眼睛问。
邢氏抬眼,大无畏的弯起眼眸,笑对贾母道:“这种事儿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府内损失更多。媳妇儿觉得,今天就很合适。”
贾母愣,转即眯眼观察邢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恍然大惊:“你不会现在就?”
邢氏点头。
贾母懊恼,气愤的拍桌撒火道:“你既然已经做了,何苦问我,倒不如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母亲,瞧您这话说得,我又不是找您的不是,怎么能叫打您一个措手不及。下人犯错,主子拿证据抓她还不是天经地义。媳妇儿也是碍于母亲与他们一家主仆情深,唯恐别人告知口嘴笨解释不清楚,惊着您。所以媳妇决定亲自来解释,也好叫您安心。”
“你——”贾母无语凝噎,抖着手指着邢氏。邢氏连忙起身,低头敬候她的教训。贾母默了半晌,大概是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叹气。无奈地挥挥手,打发邢氏离开。
邢氏自从穿越以来,早就盯上这在荣府里下人跟前作威作福的赖大一家。奈何这一家子传了三辈,早已扎根荣府,关系错综复杂,况且贪污的罪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抓着得。邢氏一直保持沉默,暗地里叫人瞧瞧查证。
熬到今天,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不用去忌讳一个下人如何了。前些日子,搜集证据的紧要关头,园子里有得了清闲差事的小厮玩忽职守,私下作乐。邢氏本欲打发了他,那赖大家的竟仗着自己有几分薄面,跑来求情。
邢氏至今仍记得那口气,明面上谦恭,可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张狂劲儿。话里话外,无不散播着“想当年”的辉煌。说白了,赖大家的就是叫她赏个面子给她这个老人儿。
邢氏未免打草惊蛇,从了她。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她就是个记仇的人,如今这账都要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赖家一家子悉数聚集在院子里,脸上个个显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看着邢氏。
王善保家的一声喝令:“都跪下!”
除了几个小辈胆子小,跪下了。赖大,赖大家的,还有刚刚赶来的赖嬷嬷都没有动,反而是一脸无辜的望向邢氏,意欲求个解释。
邢氏坐下来,将手边四角桌上的基本账丢了下去。
赖大家的看着地上散落开的账本,上面有几处被红色朱砂笔圈圈点点。赖大家的起先不解,眼珠子一转,再仔细看那上面圈住的内容,什么皮毛、米粮、家具购买。赖大忙拾起来,仔细翻看,后头还有修房子的,建库房楼阁的……但凡他经手的地方都被准确的圈起来,有几处花费可疑的地方还被重点标注。
赖大心中大骇,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赖大家的惊呼,忙去扶着丈夫。奈何赖大就跟身子灌了铅一样,怎么拉都起不来。
赖嬷嬷住着拐杖,晃悠悠的来到赖大跟前,询问怎么了。当赖嬷嬷瞧见地上的被圈点的账本时,脸色黑了,立时跪地痛苦流涕起来。
“大太太,我们冤枉啊,我们一家子三辈儿都是家生子,生是荣府的人死是荣府的鬼,从来都是打心眼里对荣府一心一意的忠诚孝敬,绝无其它心思,请大太太明鉴。”
“是么?”邢氏笑了笑,目光淡淡的看着赖嬷嬷:“还要请赖嬷嬷明鉴一下,给我解释解释这些账本上的出入。若是解释明白了,真的能证明你们无辜了。我这个位置叫你们坐,我来跪着给你们端茶奉水可好?”
“老奴不敢!”赖嬷嬷大惊,这才两腿打颤,勉强的跪下了。赖大和赖大家的见此状,似乎才想起礼节的事儿,也跪下了。一家子开始抱头痛哭,先后抱屈的跟邢氏表明清白。
邢氏皱眉,听得闹腾,转而吩咐王善保家的代为处置。而她则转身,挺着肚子进屋好生养胎去。她如今的年纪不比年轻人,怀孕时身子越要注意安全和休息,不可耗费精力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