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珩在这栋楼里住了这么多年,除了魏卿之外还真没见过楼下有哪户人家出入过,因此当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他条件反射性的想法就是魏卿又在往他那没住过几次的仓鼠窝里屯东西了。
结果电梯里抬着家具的工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去,闻子珩就听到敞开的电梯门外面传来一道熟悉高扬的女声。
“这个梳妆台要放卧室里,就先把梳妆台搬进去好了,还有那两个花瓶和你们脚下的白色纸袋,麻烦师傅们都放到我卧室去吧。”
待工人小心翼翼把家具搬出电梯后,刚才被遮挡了视线的闻子珩便能看见站在电梯口面朝着他们的魏夫人,今天的魏夫人穿着蓝白色相见的旗袍,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全部盘到脑后,看起来格外精神,保养得当的脸在楼道里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白皙,她笑容亲切对工人礼貌说道:“师傅,这个柜子还要麻烦你们搬到客厅。”
“好嘞。”两个工人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把家具往玄关里面搬。
魏夫人还欲说话,余光中冷不丁瞧见电梯里闻子珩和闻溪的存在,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欣喜若狂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既是诧异又是惊喜,她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原来是小闻啊,下班了吗?”魏夫人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她似乎受到了魏卿的影响,抬起手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微微弯腰笑意满面将糖递到闻溪面前,“奶奶听魏叔叔说小溪特别喜欢吃糖,所以奶奶也给小溪准备了糖哦。”
作为颜控的闻溪一下子就被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吸引了,瞪着滴溜溜的眼睛巴巴望了那颗糖许久,然后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从魏夫人掌心里拿走了糖。
“小溪真乖。”魏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容犹如花儿一样灿烂,她伸出手试图像魏卿和闻子珩那样摸一摸闻溪的头发,却被小家伙灵活地躲开了,只见闻溪一溜烟跑到了闻子珩身后,双手紧紧抱着闻子珩的双腿,仿佛这么做才能让他产生足够的安全感。
魏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头说不酸涩那是骗人的,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什么呢?
于是魏夫人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又说:“我刚搬了家,有空带着孩子来我家喝点东西吧,我泡茶挺有一手的。”
虽然闻子珩不知道魏夫人突然搬到这里的具体原因,但是他猜测八九不离十和他或者闻溪有关系,闻溪的眉目实在太像魏卿,就连公司里的同事都看出来了,魏夫人作为看着魏卿从小长大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闻溪和魏卿的相似之处?也许正是闻溪的长相让魏夫人产生了怀疑。
闻子珩倒不排斥魏夫人的接近,他也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魏夫人的口风。
约好在下个周末一起喝下午茶后,闻子珩终于可以松开一直紧按着的开门按钮,带着闻溪回到家。
闻溪刚换好拖鞋便哒哒哒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机后蹬掉拖鞋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电视台的节目鲜少更换,基本上每天一打开就是下午的少儿节目时间,闻溪看得入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多时他双手逐渐动作起来——以极缓慢的速度剥开魏夫人给他的那颗糖。
可惜糖纸才剥到一半,忽然有一只大手横空而来拿走了闻溪手里的糖,闻溪霎时怔住,双手还保持着剥糖的动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把茫然的视线投向蹲在沙发边平视着他的闻子珩,小家伙扁着嘴巴,眼神里挟了些委屈和不满。
“爸爸不是跟你说过吗?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一天最多吃五颗就够了,你今天已经吃够五颗了。”闻子珩耐心对闻溪解释道,同时仔细将圆糖包裹进漂亮的糖纸里。
闻溪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的模样,直到闻子珩不厌其烦解释第四遍的时候,他懵懂的眼神才缓缓清明起来,下一秒立刻蹙起眉头,嘟起嘴巴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闻子珩:“……”
他从闻溪身上看到了魏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以前魏卿就喜欢故意很娘的哼声来恶心闻子珩,现在看来魏卿的基因真他妈强大啊。
到了晚上八点钟,闻子珩整理好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准备做晚饭,在厨房里洗菜时突然听到敲门声。
闻子珩擦干手去开了门才知道是新邻居魏夫人过来串门了,当然她并不是空手串门,先是嘘寒问暖地询问了一番她请人在楼道里安的灯泡还好用吗,然后是今天去超市买了太多食材没想到家里的冰箱装不下,干脆拿来给闻子珩好了。
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大堆,魏夫人口干舌燥地摸了下饥饿的肚子,不好意思的对闻子珩笑了笑说:“搬家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刚刚才把所有东西清理完,都这会儿了还没顾得上吃饭呢,可惜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闻子珩:“……”好了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把魏夫人请进家门后,闻子珩把魏夫人和闻溪单独扔在客厅看电视,让他们奶孙俩好好培养感情,自己则拎着魏夫人拿来的各种鸡鸭鱼肉和鲍鱼刺身三文鱼在厨房发愣,他还没傻到真相信魏夫人会去超市购买这些东西的地步,眼下食材已经摆在面前,可惜闻子珩压根不会做这类似的高档食物。
直到房门再次被敲响,闻子珩才从纠结的现状里挣扎出来。
开了门,外面站着犹豫不定的魏卿,他握拳抵唇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紧接着说出了他下班回来的一路上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最好的敲门理由:“小兔,我妈在你这里吗?”
“在里面。”闻子珩面无表情回答道,存心要逗弄魏卿,“你找魏夫人是吧?我喊她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