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寒黎都习惯了开着门睡觉。
当然不是为了要通风什么的,而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冲进她的房间里,就像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急于找到自己最信赖的那个人寻求安全感一样。
时寒黎知道,这是他们在害怕。
他们进来看她一眼,碰碰她的脸和手,真切地察觉到她就在这里,不会再消失,也不是一场梦,小心又急切地汲取安心的温度和气息。
时寒黎默许了这种行为,她打开了门,让其他人能看到她,她在努力学着去回应他们的感情。
她不再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离开或者死去都无所谓,她知道自己被爱着,被需要着,有很多人在意她,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时寒黎在逐渐习惯。
刚和身体融合的时候,大家都担心新长成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一致建议时寒黎在宇文姚迦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时寒黎同意了,大家都一起在云海大陆停留了半个月左右,但有人职责在身,还是不能任性太久。
李慕玉和白元槐要返回向黎市,江逾也要回他的苔原城,为了时寒黎的身体着想,他们没有人急着让时寒黎到他们那里去看看,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白元槐哭得稀里哗啦,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时姐,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身体,怎么新换了个身体也还是这么瘦,实在不行让乔姐去教教他们的厨子。”白元槐扯着时寒黎的手痛哭,就像不想去上幼儿园而拽着妈妈裤腿的小孩子一样,“等你好了,你可一定要到向黎市去看看啊,那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我和小玉搞得可好了……”
时寒黎任他拉着,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无奈。
谁都能看出来他们都不想走,但和风栖程扬那些自由人不一样,李慕玉他们实在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
李慕玉把白元槐拽回来,不舍地看向时寒黎,“那,我们先走啦。”
时寒黎点点头:“平安。”
李慕玉露出微笑,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真是没有比这两个字更温暖的祝福了。
江逾临走的时候交给了时寒黎一个小小的礼盒,他和时寒黎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
“告别礼物,每次都不能少。”江逾眨眨眼,从神态到语气都一派轻松。
因为这次的分别就只是小别而已,他们不再有生死危机,不再像乱世中那样一别就如满天星辰般四散,他们可以随时保持联络,以他们的能力,抵达对方那里十分容易。
应该说只有白元槐把小小的分别哭出了生离死别的架势。
他们都离开之后时寒黎打开手里的礼盒,发现是两枚精美的刀穗,一枚红色,一枚金色,都是平安结。
在时寒黎回来的第二天,宇文姚迦就把两把刀重新还给了时寒黎。
雪魄不用说,宇文姚迦他们也把黑骨的碎片收集起来,花了很久的时间回炉重铸,回到时寒黎手中的时候,仍然是陪她征战沙场的老朋友。
当时寒黎把它拔出来,刀刃一如多年之前那样,在她手中发出愉悦的嗡鸣。
宇文姚迦说:“它就像你一样,你们都破碎过,然后又重获新生,这是注定的缘分,黑骨之于你,就像你之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