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掌柜习以为常,还像模像样地回了一礼,道:“自然可以,大师可有度牒?若是有,便到左边坐,若是没有,便请右边坐。”
无厌若要伪造度牒自然可以,但他注意到左右两边人的不同,还是选择坐在了右边。
四周的桌子无人攀谈,大家似乎都互不认识,一脸麻木的冷漠。
左边有度牒的术士们显然衣着打扮更体面些,右边如无厌一般一件袈裟十个补丁的不在少数,都面色蜡黄,显然过得并不富足。
无厌不着痕迹打量着周围的人,只在寥寥两三个人身上感应到一丝灵气,应当是有类似覃老爷身上玉扣那样,注入灵气的小玩意儿。
也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很像滥竽充数的。
酒楼的门大敞着,热烫的风裹着黄沙时不时便要钻进来肆虐一番,酒旗和麻布被吹得不断翻飞,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偶尔有术士进来,挂单分坐左右,埋头闭眼。
无厌注意到,之前在茶棚遇见的那几个人也都来了,挂完单,坐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新来的似乎是个不懂规矩的,试图打破这酒楼里死一般的寂静,小声对另一人说:“道友,你也是听说祭天一事来的吗?可曾有……”
“噤声!”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突然炸响。
大堂里的术士齐齐一震,抬起头循声望去,就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手持拂尘从二楼走了下来,神情冷肃,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轻轻一扫,道:“时辰到了,都随我前往风崖关吧。”
这声音似乎带了些门道,众术士都乖乖起身,分开一条路让老道士先出了门,然后挨个儿跟在其后,向外走去。
在老道士出声的刹那,无厌便确定,这是一名妖修。
根据他这些专属于妖修的装神弄鬼的小门道,无厌推测他的修为应当只有炼气,自然也是封印了,很难感应到。不过修士最为厌恶、能不来绝不来的凡间,突然出现一名妖修,这本身就足够令人生疑。
难道针对程少宗主的……是妖修?
可他们怎么知道程思齐入凡了?还能找到他?而且如果真找到了,怎么不直接杀了,还要抓走?
无厌的脸上掠过一抹阴沉,暂压下了心中无尽的困惑,混在一群术士中,于茫茫夜色里,出了小镇,走入大漠。
夜间的荒漠寂静旷远,风声回荡,偶有夜鹰掠空,惊鸣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