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不仅心中另有他人,而且连一星半点的名分都不打算给自己,她既然知道了,又哪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继续住下去。
她甚至不忍推开压在自己肩上的男人,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推开,兴许就是永别。
……
是以,次日一早,白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无比。
他只记得当初自己收了天庭急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上去之后才发现竟然又是天后宴请群臣,说是什么葳华山的桃花开了,酿的新酒最是好喝。
他心急家中人,只待了半盏茶的功夫,啜饮了三两杯就匆匆下来了。谁知这酒喝时甜而不腻,后劲却出奇的大。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虽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被子下却衣衫半解,凌乱不堪。枕头旁边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两条缎带和一截腰封。
昨晚的记忆瞬间闪现,他面色一变,掀开被子拿起腰封就匆忙往外赶。
&ldo;日上三竿才起床,人早都走了。&rdo;那间紧闭的屋子里悠悠闲闲走出一婀娜女子,美艳无比,只是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趋近透明,露出皮下丝丝红绿血管,浑身都透着妖异的气息。
白夜却视若无睹,头也不回地问道:&ldo;去哪了?&rdo;
&ldo;我怎么知道?&rdo;那女子一扭腰身,婀娜无比,却故意要讲话说得老气横秋:&ldo;不过你小子,就不能对我尊重点吗?老身好歹也是鬼母,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帮你护着那丫头,没让她走出院子半步。&rdo;
白夜急促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一点:&ldo;护着,还是使唤?&rdo;
鬼母阴姬一扭细腰走得更近了:&ldo;瞧你这话说得,自从那丫头嫁到我们冥界,就没做过半点贡献,天天就知道欺负你。老身不过让儿媳端茶倒水,做做饭,擦擦身子,你就心疼了?&rdo;
白夜心急如焚,实在没有心情跟一个只是名叫&ldo;鬼母&rdo;,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鬼怪掰扯婆媳孝道,抬腿就往外走。
可是阴姬却一记蜘蛛丝将他拦了下来:&ldo;诶,你急什么呀?左右不过是人间京城的大小,你用追踪术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一大早的,老身饿了。&rdo;
白夜面色一愣,须知当初她可就是为了与自己闹和离才被贬下凡历劫,也不知下来之前在气头上时对自己施了什么术法,让他寻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到。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在水城烟雨楼吃那么多年的苦了…
于此同时,京城最奢华的南巷相府季宅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路人不明所以,一问门前洒扫的小厮,这才得知,原来是老爷最宠爱的崔小娘子多年前走失的女儿回来了。
这个庶女当然就是季流芳了。高门大户的人家哪能明目张胆地将女子送去烟花之地历练学习,对外只称遗落在民间了。若是真有人在烟花之地认出她来,也不会坏了门庭名声。
在楼里的日子不好挨,就算母亲时不时会来看望,带些稀奇的物件,却也比不过在家天伦。只不过如今她回来了,便又是高高在山的相府三小姐。
季相爷眉开眼笑,大摆流水宴席,从朝中同僚到门下食客,甚至连街上的百姓都有幸分得一杯羹。
崔小娘子更是欢喜,见女儿出落得国色天香,身材凹凸有致,转眉低眼间尽是诱惑,比她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分满意,连连称道:&ldo;好呀你,为娘的本事就只能搭上相爷了,可我看你这媚劲指不定真能通天得龙恩呢!&rdo;
可是季流芳却似乎看不上这些虚礼,让自己的美名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让所有的权贵子弟都知道之后,她却似乎任然不满意。
一日,她在屋中压低声音问自己的娘亲:&ldo;阿娘,前些日子让你帮我打听的白府公子呢,还没找到么?&rdo;
崔娘子一听便一屁股坐在自己女儿身边:&ldo;诶哟,我的女儿诶,为娘的寻遍了京城权贵,官宦世家,可只听说城西白家,人丁稀薄,只育有一女,哪里有什么白夜公子啊?&rdo;
&ldo;不可能啊…以他的气度,穿着品味…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rdo;季流芳思忖着,自认为绝不可能看走眼。
她娘拿手中的香帕子在她手臂上摩挲:&ldo;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听说今上如今病入膏肓,这维持多年的太子之争也快落下帷幕了!&rdo;
一说起以后必将登基的少年天子,崔娘子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就恨自己不能年轻个二十岁再被招入宫:&ldo;听说如今皇上属意的可是匹大黑马,前些日子都险些被外放到封地去的齐王!谁知他出去走一遭,竟然在杭城立下大功,江浙府衙一道奏折上来,那可是朝野上下人人称赞呢!这等大功出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跑不了了,下月就能入主东宫了!&rdo;
&ldo;在杭城…立下大功?找不到…世家白府…?&rdo;
季流芳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停思忖,完全没有在听母亲絮絮叨叨说得天花乱坠:&ldo;接下来你只要想着如何让你父亲带你去上元节的宫廷御宴,在新太子面前露个脸把他的魂给勾了!&rdo;
此时她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把崔小娘吓了一跳,只听她口中说着:&ldo;我明白了!原来白公子就是齐王!他行走在外必定不会用真名,所以京城当然找不到白姓世家!他在杭城救下了一城白姓,当然是大功一件了!娘,我的眼光,我的眼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