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尝试着拨通了那位神秘买家的电话……1920年秋,上海
佟鸿仕此次回上海,为支撑门面不曾遣散佣人,依旧勉强维持先前用度。日积月累下来,那氏当家越发的为难,常常偷着掖着当些东西来应急。佟鸿仕常年不理家事,究竟府上少了那些东西,也不甚清楚。
一身家常素色褂裙的那氏没有烫发,仍是盘着月髻,以点翠的鬓花拢着,愁云满面的她拉着素兮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此去要万事小心,记得跟典当行说一声,一有钱了我们就赎回来,万不要抵押给他人。”
那氏说着说着竟要哭起来,她蹭了蹭眼角的湿意,长叹口气:“咱们佟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连这个月院里院外的开支都掰扯不过去了。”
素兮在佟家做了二十年心存感激,她也陪那氏一同叹息:“如今局势动荡,前不久工人暴动,好多工厂都停产了。老爷做生意自然艰难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氏从怀中抽出手帕擦擦眼泪,“我听北面来人说,直皖大战,吴佩孚与段祺瑞两人不听中央笼络,执意开战,京城一带民不聊生,咱们想回去也没有落脚之处。眼见着咱大清没可能复辟了,从前扔给张勋那狼子的钱财也自然拿不会来的,不知道下个月,咱们可怎么过?”那氏说到此处突然想起毓婉的学业,只能小声叮嘱素兮:“此事你也先别告诉小姐,这孩子心重,怕是会连累学业。便是我断了饭食,也不能耽误她。”
素兮用力点点头:“太太,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氏闭上眼朝素兮挥挥手,不忍再看那些属于自己的陪嫁:“去吧,都当了,换回银元给院子里开支用。”
杜允唐被黎美龄别有用心邀请参加舞会,高大挺拔的身上套着上海眼下最流行的白色西装,隽朗的容貌,风度翩翩,一经出场已惹得不少名媛羞涩偷窥。
黎美龄拉了允唐的胳膊:“二弟,这是明珠,我家的二妹……”一句话还未讲完,杜允唐已轻松微笑:“我们见过的。你好,黎小姐。”
黎明珠见他眉目俊朗,举止倜傥,心中有些砰然,也抿嘴回答:“你好。”
黎美龄观测两人分明有些眉目含春的模样,立即慡朗的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如此拘礼见外?明珠,你陪允唐出去走走,我去去就回。”
黎明珠还有些忸怩,并不肯迈动脚步,杜允唐倒是无谓,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舞池另一侧的妩媚女子身上。那名女子身穿酒红束领口的旗袍,细细同色络边围绕袖口笼住细长白腻的双臂,帖服在身侧染满红色丹蔻的食指与中指间夹了细长的烟卷,在魅色红唇中吸吮后淡淡吐出烟圈,轻烟弥散,她灵动双眸隔着袅袅幻影与他对视,粲然一笑后,将旗袍边角露出的雪白小腿,缓缓伸出,并未穿尼龙丝袜的她此番大胆举动,使得杜允唐几乎克制不住理智,欲上前撕开旗袍将她按在身下。
他微微侧身回过头,盯住眼前的黎明珠。眼前的女子和那个拥有让人忘乎所以的美貌的女人不同,他优雅的陪同黎明珠向前走了几步,停住。黎明珠觉得杜允唐并不开口有些窒闷,低低了头,露出领口半截雪白的颈子,却不敢开口为何停住脚步,杜允唐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无趣,便闲适笑道:“黎小姐,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件紧急的事需要处理,允唐先走一步,黎小姐见到大嫂务必为允唐开脱,多谢。”
黎明珠兀自发愣,还来不及回答,杜允唐已翩然离去。那名身穿旗袍的女子将他们两人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嘴角露出得意笑容,将手中烟卷掐灭,慢慢干掉半杯葡萄酒后,也徐步走向杜允唐消失的走廊尽头。
人刚顺边梯走到房门前,房门一开,整个人被拖了进去,她险些尖叫却被按在墙上,他覆住她的嘴唇用力辗转:“你得逞了。”
幽暗灯光下她翘起的睫毛拂动在他的脸颊,搔弄得发痒。熟悉的盛年男子的气息使得她不觉呻吟:“我不愿你娶别人,谁都不许。”
“那你嫁我?”杜允唐凑近她的耳侧,轻轻询问。
那女子立即笑得花枝乱颤:“杜老爷会气急败坏的。”
她的身上有迷魂的味道,他深深嗅着。不觉已经五年过去,从她最稚嫩时便于他偷偷相会,直到今日她为人妇仍不肯放过他。他有些疲累的似笑非笑:“我总是要娶妻的。”
她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狠狠的咬下去,红艳的唇膏蹭在白衬衫上,留下香艳的印记,他拧眉,没有反抗,被点燃的欲望湮灭了所有的理智,他利落将碍事的旗袍搂上来,狠狠揉弄浑圆双臀逼她求饶。
可最爱他霸道吃醋的她咯咯笑了,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句:“那等你娶了再说。”
毓婉近来并不高兴,放学后背着画板一个人在学校长廊上落寞的走着。身边一片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树高高矗立,她望得有些呆了,黎雪梅走过来,发现她似乎不高兴:“怎么了?”
毓婉扭过头,神色有些落寞:“去年咱们还在此处一起玩闹,没想到不过一年时光,流芳已经嫁人了,明日是流芳的婚礼,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却不能去参加。”
黎雪梅叹气,挎着画板双臂撑在回廊栏杆上望住天空的白云,语气伤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据说去年年底流芳父亲过世了,母亲一人支撑不下去邓家,只能先为给她找个婆家嫁过去,弄些聘礼支撑家用。”
佟毓婉有些不敢置信:“流芳家也是颇有家底的,怎么会落魄成这样?如此行径与卖女儿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