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手机在他手里几乎不堪一击。
这个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打算做腺体摘除手术。”
“为了你。”
“他是个很自负的人,我劝是没用的。但说实话,作为朋友,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腺体摘除手术对人体的危害太大了,对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还可能留有后遗症。同为alpha,我相信我们应该都懂他将要面临什么。他打算为了你,彻底放弃作为alpha的权利和自由。”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高兴吗!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感动吗!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得如此密不通风。
说得太对了,韩隽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他根本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的感受。
“他很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和你皆他的老底,好吧……这下你可真得把今天的事带进坟墓里了。”
“韩隽喜欢你很久了,如果年少时期不懂事萌生的情愫都算的话,他从小学就开始惦记着你,想和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高中之后便是真动泡你的心思。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俩是你隔壁高中的。”
“你能喜欢他是我们都没想过的事。alpha不能对alpha做出永久标记,在你们在一起前他甚至就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告诉自己你总有一天会和oga结合,总有一天会离开另一个alpha走回正轨。他不舍得你被易感期困扰一辈子,如果有一天你走了,他不会怪你。他不要求你为他做任何事,但摘除自己的腺体,是他作为一个alpha,面对自己的alpha伴侣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忠诚。”
疯子!疯子!荀奕脱力般瘫在椅子上,握住手机的手用力到已经微微筋挛。
“他希望提心吊胆的人是他,和他在一起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在喜欢你这条路上,韩隽的选择是孤注一掷。”
“我以他朋友的身份自私地拜托你,对他好一点吧。”
万里春的消息一条一条出现,每一句都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荀奕的脑袋上。心脏像是被放在一个滤网收缩袋里,被猛得扯住绳结收紧,巨大的压力让心跳的挣扎都显得分外微弱。在被榨出愤怒和愧疚之后,那颗心残喘着挤出最后几滴泛着涩味的疼。
他深深皱起眉,几乎要忘记了怎么呼吸。
嘴里的血腥气渐渐淡了下去,留下一丝难以忽视的苦意。字字如刀,在再无力承受更多情绪的心上割开一道又一道伤痕。刀光刺痛了荀奕的双眼,手机滑落,掉在韩隽花了两个小时纠结选定的地毯上。荀奕把脸埋进掌心里,发出困兽般无助的低吟。掌心压住上半张脸,空气稀薄,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张嘴,喉咙深处除了呜咽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回过神来时,掌心里已全是泪。
荀奕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滋味,在此之前,这个常用却极为沉重的形容词只出现在他看过的小说和想象里,通常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荀奕第一次对人上心,试着耐心追求喜欢的人。向来不愿承认错误的人学会在深夜里自省,骄傲如他开始承认自己性格中的不足,学着改正。他不曾在韩隽面前包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完美。相处中的坦诚早已表明了他的心迹。他躺在床上不断假设他们在一起以后要面临的风险,然后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习惯惹事生非后让家长和朋友为自己擦屁股的大少爷因为喜欢第一次理解了何为“责任”。
他怎么舍得呢?荀奕怎么可能舍得韩隽承受那般痛苦。
可韩隽为什么又舍得让他这样难过?
眼泪一滴滴落于地毯,在米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晕出深色的水迹。
“手术呢?”
“手术在什么时候?”
在万里春以为按荀奕暴脾气这会儿应该已经一个电话打过去让韩隽不管在哪立刻滚回去挨揍甚至在电话里就要吵起来的时候,荀奕搓了把脸,捡起手机回复了。
万里春:下周吧,五一放假连着的那个周末。具体哪天他没说。
荀奕:你管不了,行。他爸妈呢?他爸妈也不管就任由他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