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制力的极限挑战,韩隽夹着抱枕匆匆起身就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荀奕看对方慌张的背影和略显怪异的走路姿势,有些不明所以。可这不影响他心情大好。
韩隽那种乖乖崽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公子哥儿,被家里面保护得也好。人长得高大,但实际上没什么威慑力,不释放信息素的时间里让人完全感受不到明显压迫感。纵使有一技之长傍身,散打厉害武力过人,也从不仗势欺人、持强凌弱。在荀奕看来,对方就是只纸老虎真绵羊,纯情得很。
不说抽烟了,估计酒都少碰。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真不像个alpha,倒更像个被娇生惯养的oga。荀奕听过不少alpha在私底下说韩隽“娘炮”,虽然多数都只是出于嫉妒,鸡蛋里边挑骨头。毕竟韩隽实在是没其他话可说了。
做人做事都得留点余地,太过度了就会适得其反。韩隽作为一个男性alpha,美得太艳太盛,太过张扬。也就不讨那些心胸狭隘的小人喜欢了。荀奕此时完全忘了自己此前也能算作“小人”里的一员。
不过没关系,韩娇花在我心里就是校花。荀奕腹诽。
荀奕不同,家里长辈心大,放养任他野蛮生长。从小野到大不说,作为典型的男性alpha,有些直男思想可谓根深蒂固,总觉得会抽烟能喝酒是非常爷们儿的事。十三四五岁的初中时期就跟风随大流和一群狐朋狗友一块儿开始学抽烟,并且以此为荣。不止因为逆反心理,那个年龄段的半大少年特别着急展现自己的特立独行,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成熟。
和荀奕混一块儿的多半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太子爷”,虽不至于玩得太过,但一些纨绔毛病总是有的。吹牛侃大山的时候看的可不是成绩,还不得是这些泡妞装b的技巧?
荀奕烟抽得不多,说不上有瘾,却特意在私底下练过吐烟,很难说在这个年纪会有人不喜欢这款痞坏又痞帅的alpha。
从韩隽进房间后荀奕举着烟没再抽过,差点灼伤手指的温度让他赶紧掐灭了烟头。他心里掂量着这会儿总能扳回一局了吧?
比漂亮他是干不过韩隽,但论帅,他可从没怵过谁。
水声一直没停,韩隽站在花洒下,倚靠在浴室墙壁上,瓷砖的冰凉温度穿透整片背部皮肤,顺着肌肉纹理渗入骨缝之间。
他闭上眼睛,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无旁骛地开始背《心经》。他向来自负,不信神佛,但此刻不得不借助外力转移注意,否则实在难以平息熊熊燃烧的邪火。
他心间的地狱失了火,唯有他堕入炼狱饱受折磨。可他没能向他的神明乞求到任何的爱与救赎。
水温被调至常温,微凉的水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心经》已经通背了两遍,他没能从短短二百六十字中大彻大悟到大般若经的要义,亦没能通过其中阐释的宇宙人生缘起性空原理中找到解决他当下世俗而肮脏的痛苦。
他最终只能遵循本心,又一次在无人之境暗自亵渎他的神明。
难耐的喘息声在浴室里回荡。
韩隽一个澡洗了很久,久到信息素都压不住飘得满屋都是,好在植类信息素比较温和,荀奕作为特级alpha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高得可怕,在可控范围的迷迭香浓度让他不再有应激反应。
电视里的电影频道恰好放着《海上钢琴师》,荀奕之前看了大半,剩余部分一直懒得翻出来补。
韩隽出来时刚好放到影片结尾部分,从出生到死亡从未离开维吉尼亚号的1900殉船于海底。
荀奕又拿了支烟,没点燃,就拿在手里摁着玩,时不时叼嘴里过过干瘾。初中那阵子他烟瘾最大,后面被他妈强制要求戒了。
现在早没瘾了,就是方才嘬了两口又有点忍不住。
韩隽套着上次荀奕故意穿错的睡衣,头发散在肩上——他是留了头发的,两颊部分碎发修得略短,脖子后边的稍长些,形成个半长的狼尾。硬是多了分雌雄莫辩的中性美。偶尔扎个小辫能蛊死人。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矜贵优雅,更让人捉摸不透。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维持着他那高冷谪仙的人设,为人处世滴水不漏。
荀奕注意到他举着毛巾擦头发的手,这双手已经出现过数次,在他的手机相册还有梦里均留了影子。
他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你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小时候学过半年。”韩隽把毛巾搭肩上,走到茶几前把上面的两个奶茶杯捡进塑料袋里扔进垃圾桶,又扯过纸巾擦了擦粘在茶几玻璃上雾化的水珠。
他没错过荀奕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喜欢玩乐器吗?其实我更擅长架子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