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隽往脸上泼了两捧水,把脸上的水随意一抹,撩起半湿的头发往后拨成个背头,回过身靠在洗手台上盯着荀奕。
“没问题,还有呢?”
“嗯?”荀奕露出疑惑表情,“没有了。”
内心想着,室友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是因为床单被其他人睡了已经不想挽救,打算直接丢掉了吗?
“还有。”韩隽伸手指了指对方,意有所指,“不打算还了吗?”
荀奕顺着他指头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好死不死韩隽要犯贱点明:“我的睡衣。你昨晚穿着我睡衣睡了一晚上。不想还?”
荀奕狠狠噎了一下,被这么一说真跟他故意不提这档事儿想耍赖一样。刚捻起衣角就猛地甩开,像握着个烫手山芋。
妈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收错了,喝醉了没注意。待会直接给你扔了就行。”
“不麻烦,给我就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睡衣,舍不得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荀奕总觉得这句话里“最喜欢”三个字被咬得格外重。
“所以呢?你俩就睡了?”
陆青升撩起一筷子肥牛,兴致勃勃八卦。
“什么叫‘我俩就睡了’?会不会说话?不说话没人当你脑残。”荀奕不爽地半道打下陆青升筷子,把肉截胡走。
陆青升,人如其名长得文雅清秀,一个有点像alpha的beta,好学生典范,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结果幼年交友不慎,钟玉荀奕这俩人自小蛇鼠一窝不算,还半威胁着把好学生拉下水,儿童时期三人一度并称为小区“三害”,称霸一方。
人不坏,不熟悉的人看来他有点循规蹈矩般的无趣。甚至算是小团体中最纯情的一个。按荀奕话说,就是纯得有些容易犯蠢了。
他也不反驳荀奕,挑着眉问:“他就让你睡?衣服也没给他洗?”
“不是,怎么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这么怪呢。”荀奕眉头一皱,“我不和男alpha睡。”
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幼稚犟嘴,熟烂了,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便宜破烂货色,实在不需要形象,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唯一判断输赢的标准就是拌嘴能不能吵过对方。
陆青升从人碗里夺来一颗虾滑扳回一城,“钟玉知道你和他男神同床共枕一整夜吗?有没有提刀把你砍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荀少爷没好气下了命令:“你他妈还是闭嘴吧。”
自那天之后荀奕就开始避着韩隽,难免心虚。觉得那家伙见招拆招的本事实在是高,被这样挑衅都不生气,还反将一军故意恶心自己。
那天走之前荀奕摆出一张臭脸对室友竖了对中指,顶着一脑门官司憋着一股气趿拉板儿人字拖把地板踩得震天响,用拆家的力道甩上房门。
但即使再被下面子,还得捏着鼻子继续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生活的困难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通?
荀奕仰天叹气,举起酒瓶和陆青升碰了碰。
“干了。”
陆青升和荀奕不是一个校区,见面的机会比起几乎天天都可以一起约饭的钟玉难得多了。
钟玉今晚系里有事没能来。这两个人本就好酒,又许久不见,饭桌上借着点酒劲吹牛打屁侃到天南海北根本停不下来,喝起来没个度。加上荀奕心里憋着事,倒酒的手丝毫不掂量。
陆青升是北方人,家里长辈早年南下发展,这才在这片儿扎根。人从小上饭桌就学着品酒,比起他那爱酒如命的酒鬼爹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荀奕对酒热爱分毫不减,但酒量明显逊色不少。而且极容易上脸,从脖子红到耳后根,眼睛都发烫。
半杯上脸,三杯上头,却因为脸红得太快太彻底,酒过三巡后也就很难判断他到底醉没醉了。
中途荀奕起身上厕所,推开椅子站起来时酿跄了一下。好在及时撑住桌子,后边走路的时候也还算稳当,不至于摔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