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一带的墓地才被刚刚被祭扫过不久。这个看起来有些孤寂的坟墓,便挨在孟家的那一片祖坟边。
当祝鹤回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祝恒庵三个字上面时,他神色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可身子却仿佛石化了一般,久久难以动弹。
孟稻儿的目光从墓碑上慢慢地转移到他身上,定了定,然后又转向候在一旁的忍冬和小糯,示意她们将准备好的祭扫用品拿过来。
“你们到那边等着罢。”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二人答了是,悄然退去。
山风咻咻不止,高升的太阳透过松树的罅隙投下光,将山间照得亮闪闪的。
万物复苏,新发的枝叶青亮无比。
带着凉意的山风中隐隐约约地交夹着焚烧的气息。
孟稻儿见祝鹤回总是沉默着,她知道,他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此时此刻,如果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她想,他一定会止不住流下男儿泪。
可是,她不会丢下他,也不会再让他在回忆的泥沼中独自寻找出口,此时此刻,若是再不开口,就再也不会找到更好的契机——
“大人可有想起什么来?”孟稻儿的问询带着一种抚慰的韵味,留足了余地。
许久过后,他才点点头,回了声,“嗯。”
孟稻儿点到即可,之后,她没再开口,只为开始扫墓的祝鹤回打下手,在他拿出香烛时,她将火折子翻出来递给他;待他上好香,又默然地拿出祭品;等他供好一切,她已经将纸钱拿出来……
两个人之前默默无言,却充满默契。
孟稻儿看着他行礼,又看着他起身。
礼毕,祝鹤回直起腰身,回过头说道,“我父亲下葬的那一天,那天我在那儿摔了一跤。”他指向小道边的一块石头,那条小道,将他父亲的坟墓隔在了孟家祖坟的另一边。
“我知道,”孟稻儿低下头,那时候,她听说他摔破了头,她给他送皮外伤的药时,他跟她说过,“我到山下等你。”
“为何?”
“大人如果想哭的话——”
“哭?”
“此时此刻,”孟稻儿顿了顿,“哭一顿,或许内心会畅快些。”
祝鹤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忽想起太多事情,头有些沉重。”
“啊?”孟稻儿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没再追问。“那你要单独同祝叔叔说话么?”
祝鹤回摇摇头,“走,回去。”他的手伸向孟稻儿。
“嗯。”她将手交给他,整颗心觉得很温暖。
离开前,祝鹤回转回过身,朝他父亲的墓碑又看了看,最终牵着孟稻儿向小道走去。
“等一等,”祝鹤回忽停下脚步,“孟伯伯!”
孟稻儿抬头,看到他正看向她父亲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