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恍惚之时,孟稻儿已冲到他跟前。
“倘若哥哥执意要阻拦,便将你手中的水仙花盆砸到妹妹头上来罢!”
孟稻儿决绝地说完,将眼睛一闭。
“稻儿、稻儿!”孟夫人哭起来,“你说什么傻话呢?!孽障,还不快将花盆放下来,你毁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拖着你妹妹一辈子不成?!”
哐啷一声响,花盆落地,碎片在漫起昏暗的地面上四处纷飞。
孟稻儿睁开眼睛时只见到兄长向外冲去的模糊背影。
再次受到惊吓的孟柚柚哭得更加大声,丰婉仙抱住儿子的头,呜呜呜地跟着他痛哭。
孟夫人见女儿茫然不动,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你爹爹倒好,摊手一走,将一切都留给我这个未亡人!”说着,老泪又滚落下来。
孟稻儿不想哭,可终究控制不住泪水外涌。
孟家几个女人哭乱许久才停住,最终孟夫人让丰婉仙母子随她到正院住一晚,事情才算平息下来。
隔日早晨,孟稻儿打算去看母亲和嫂嫂,带着忍冬才跨出门,便见到孟秧儿坐在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前的木凳上,太阳正照到他所在的那一片,便是如此,也照不亮他笼罩在他身上的黯淡。
“待会儿再去。”孟稻儿对忍冬说了一句,然后向一脸颓丧的兄长走去。到了他跟前,她也没想开口,只望着似乎还没有睡醒,不,应该是一夜未睡的孟秧儿。
兄妹俩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孟稻儿先开了口:“哥哥要恼妹妹到何时呢?”
自从她与祝知州的婚事确定下来,孟秧儿已有半个多月不曾与她说话。
若是往常,这种事情孟稻儿也不会理会,兄妹俩平时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且孟秧儿过的向来是有钱不挨家、在家不离床的日子,他二人十天半月说不上一句话再寻常不过。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两个人有了芥蒂与隔阂。
孟稻儿明白,兄长是对一切都不在乎的类型,也许包括他自己的人生,可是,他对自己,向来都是疼爱的。
“我何时恼你?”太阳刺得孟秧儿睁不开眼睛,他低下头,昨夜在外面浪荡一夜,并不曾玩得痛快,清晨回家之后鬼使神差地到了妹妹的院子,却又不令人通传,只木然地坐在院子里。
“若哥哥不恼,为何总不理妹妹?”
“自从你也上了一趟飞鱼台,”孟秧儿拍了拍他身旁的木凳,“确切说,应该是自从你认识了祝知州以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孟稻儿在哥哥的右边坐下来,两个人隔着五六尺的距离,他们身后的紫色的牵牛花星星点点地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