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鸽了很多无关紧要的档期,现在也鸽了给他期待的安全局上司。
他认识那个老爷子,老爷子是他们社区的住户之一,经常光顾梁兴母亲的裁缝店。后来梁兴的父亲犯罪入狱被判死刑,他的母亲绝望自杀,是那位老顾客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梁兴。即使是老干部,那老爷子的家庭也不是特别富裕,老爷子唯一能教育梁兴的就是——让他好好学技术出人头地。而梁兴凭借自己“睁眼说瞎话”的伪装能力和情报收集分析的高分答卷被录取——只是因为家人的污点不能正式入职。
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的自首行为对不起老爷爷的信任,他鸽了,他鸽了信赖他的很多人。也许这就是常年睁眼说瞎话的报应。
都是壬幸的错,壬幸的诡计。壬幸,呵呵,人性。
辗转反侧之际,梁兴打开烟盒开始抽烟过瘾。他几乎是绝望地,把义眼片捏坏了扔进垃圾桶里。
第二天,作息健康的董老板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跑步健身,提着公文包开车上班去了。
而梁兴因为抽烟失眠睡过头,九点半的时候,被暴力伪娘女仆Jessica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
“嗷——”梁兴发出惨叫,昨晚太心酸,他甚至忘了脱衣服就一脚栽进梦乡。
壬幸先生坐在梁兴的床上,双腿,交叉叠在一起,边喝牛奶边审问下面的小叛徒:“你昨晚来干什么?”
“我……我眼睛有问题,眼睛坏了。”梁兴可怜兮兮,他的一只眼睛只剩义眼台而没有眼瞳,这样子显然不能去公司上班。
“所以你要休假?嗯。”壬幸面色平和,安如磐石,完全没有要做什么邪恶勾当的样子。
可梁兴知道这个人是壬幸,那个癖好的人脸收集狂魔。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梁兴继续赖着。既然壬幸还没动手,他就可以享受被解体之前的自由时光。
当个人真是幸福呢!
“我给你定做了一个新的。”壬幸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义眼片,外观和梁兴的那个一样。只是,没有经过虹膜匹配,新的义眼片颜色偏淡,算是琥珀色的——戚缘那种。
“???”梁兴一脸茫然地接过壬幸的小礼物。
壬幸问道:“满意了吗?”
梁兴傻傻地点头。
壬幸站起来拖着梁兴出去:“那现在就戴上眼片去上班,我拿你合同可不是让你来我家吃白食的。”
打发了小叛徒梁兴,壬幸和女仆Jessica一起回到客厅。
女仆Jessica的记忆中,董先生只是壬幸的好友,常来这里。而戚缘的病毒无法接收梁兴听到的声讯信息,他不知道董先生和壬幸有一腿的事情。即使得到了傀儡机,戚缘也对壬幸一无所知。
今天壬幸拿了特殊的cd,播放。这张碟是戚缘的歌。
戚缘很惊讶。即便如此,女仆Jessica也没有显出多余的表情。
音乐响起,壬幸倒在沙发上听歌。
壬幸:“昨天我突然想起这个人了,每次董先生找我,我就会想到他。”
戚缘不知道自己生前什么时候见过壬幸,按理说他没和这人接触过……
壬幸:“我不喜欢这个人,但他的歌很好听,人和作品的关系真的很奇妙,我很难相信,一个贱。人能创作出什么好东西,可是音乐不是人品,你觉得呢?”
女仆Jessica的生前记忆损坏过度,是零碎的,因为“初始化”而丧失合理性。戚缘只知道他也曾是歌手,有过一段酒吧驻唱的经历。这个男孩为了吸引更多观众不惜穿上女装讨好群众,Jessica是他的艺名。生前,他十分迷茫:不知道观众爱的他的歌还是他的异装身体。壬幸在酒吧相中了他,把他带回公司,可他不争气,很快堕为底层,接受了改造的命运。
Jessica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壬幸陷在沙发里,轻轻地,非常放松地,说:“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戚缘很像,都很——”他斟酌了一下说,“浪费才华。”
Jessica:“我不明白。”
碟机外放,温柔的情歌在悲情颤抖。戚缘很适合唱悲情恋歌,能火爆到烂大街的程度,却不会显得特别俗气。
壬幸:“董先生跟我说过戚缘的事情,一个小三的儿子,妈妈是靠讨好男人活的,他也学着,一辈子靠讨好男人活。明明是有才华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践踏自己呢?我想不通。”
Jessica:“也许是生活压力。”
对于Jessica而言,他赚来的钱用于养活他的家人,Jessica有病重的母亲和还在念书的妹妹,酒吧打工的收入对他很重要。为什么人们不得不靠讨好他人活着,就是因为必须活着,活着支撑家庭。而壬先生为了让Jessica去公司当艺人,签合同承担了他母亲的治疗费用和妹妹的学费。这是卖身契。如果Jessica的母亲知道孩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必会阻止儿子卖出身体,可她躺在医院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