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到眉峰上的一缕刘海,压下了少年眉眼间那种接近锋锐的凶气,同时突出了微敛眸光中散漫不经的成分,再配上攻击性爆表的出色外表,让人看了不禁心跳加速。
——那是……莫望?
班里一时鸦雀无声。
往日被蒲悦年欺辱后默不作声离开的高个子少年阴郁的发型和渗人的目光,与现在这个帅的让人腿软的大帅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过往的印象在这样强烈的冲击下逐渐变灰,最后彻底从记忆里淡去。
当即就有不少女生捂住发红的脸,连连回头去看,男生们也不可置信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人的变化,确实太大了。
这种颜值,简直都要比得上帅名扬校园,外貌清隽如玉树的蒲悦年了。
一片刻意压低的惊叹中,只有班长缓缓皱起眉,她的目光停滞在那个空了的位置上,又困惑的转回到莫望的身上。
蒲悦年不在,是他们之间的恩怨终于做个了解了吗?
……
蒲悦年几乎要崩溃了。
一路失魂落魄,狂奔回到家中。
看到坐在客厅中沉默怔然的母亲时,少年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
满腹的委屈和惊惧一瞬间爆发出来,他红着眼扑了过去,连鞋也顾不上脱,只想与这时唯一的依靠紧紧相拥。
蒲悦年狼狈的抹掉模糊眼前的汹涌泪水,心里有好多想问的……爸爸怎么样了?家里到底还差多少钱?他们会去哪里呢?
当然,少年人也还有好多想说的,他想握紧母亲的手,告诉她他们一定会挺过去的,也想倾诉自己现在可以辍学打工,只要能够撑得起哪怕些微的债务……
可所有即将出口的话,都在离近之后,眼前母亲死死盯着他,神情僵硬的一幕中戛然而止。
蒲悦年的脚步蓦然停下,眼角的泪还掉个不停,就在那隐含癫狂的一眼中陷入了莫名的不安。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将惶惶的目光投向母亲。
怎么……了吗?
仿佛接到了儿子眼神中的问询,蒲太太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深深,声音极轻的发出了一声反问,“年年,不用担心,莫家把剩下的20%给还上了,呵,你知道……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吗?”
莫家?
是哪个莫家?
闻言,蒲悦年的脑子里一团乱,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间大起大落,让他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不可能是那个莫家吧?
他抬眸刚想询问,就被蒲太太不正常的脸色吓到了,少年喉头一哽,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连声音也忍不住地发抖,“……妈妈?”
女人扯了扯嘴角,与少年三分相似的美丽面容上,那种麻木的表情逐步褪去,她死寂的眼底仿佛倏然有一团幽暗的火汹涌盛放。
“他们要你重新把莫望当好朋友,继续做他的朋友……”
看着蒲悦年如遭雷击的表情,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像是气恨到了极点,连牙都咬的咯咯响,“朋友?莫家的人是脑子被狗吃了吗?”
“她儿子有精神病关我们什么事?需要人陪着去国外又怕我们不同意就敢这么害我们家?”
“有病!他们家人脑子都有病!”
女人声嘶力竭的咒骂,发泄着满腔无处安放的情感,可直到骂完,她也没有说出一句“放心,妈妈已经拒绝他们了”,反倒是捂住了脸,失声痛哭起来。
蒲悦年呆呆的站在原地,从她的态度里感知到了一丝朦胧的、可怕的意味。
“对不起,年年。”
那缕笼上心头的浓重不安,终于尘埃落定。
“妈妈答应他们了,妈妈不能……不能看着你爸爸下跪去求那帮人借钱给他……呜……”
说出这句话之后,女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放学的铃声响了,班里的人你推我我推你,平时积极离开的少年少女们竟然没几个踩着铃声出教室,反而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磨磨蹭蹭的整理东西。
莫望桌子上的书仍是摊开的,他托腮看向窗外,似乎仍然在走神。
而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天了。
班长拎起书包,走之前说不出什么表情的看了莫望一眼,又转头看过他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眼神忽然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