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我想睡会儿午觉。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有点儿累了。&rdo;
里美撒娇似的对丈夫说道。我的推测得到了印证。她果然晚上没有睡好。为什么呢?是安眠药吃完了吗?不对,虽然无线设备遭到破坏我们联系不了轮船,但是本来他们就预计在岛上待到明天她应该带够了药啊,就算分点给她丈夫都够了吧。那这是为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她没有吃药,夜里她不想睡觉。难道她半夜有什么事情吗?心中的疑团不断扩大。
&ldo;去不去露台,有栖?&rdo;麻里亚问我。
&ldo;好的。&rdo;我带着不断扩大的疑问含糊地回答了声。我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江神学长还在和医生玩拼图。
纯二在露台上。他伸着两条腿坐在晒台上眺望大海,视线投向的地方是涨潮海角。他朝我打招呼:&ldo;有栖川!&rdo;
&ldo;江神那个时候真的没有看见灯光吗?&rdo;
&ldo;那个时候&rdo;、&ldo;灯光&rdo;指的是平川老师被杀那天夜里他看见的类似自行车灯光的光亮吧。那我只能给他相同的回答了。倒不是说怀疑他的证词,但是江神学长说过虽然当时纯二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但是总不能把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说成看到吧。当然如果纯二真的看见了那个灯光的话,那学长的反应也太磨叽了。
&ldo;很遗憾,学长确定地告诉我说他没看见。&rdo;
&ldo;是吗?但我真的看见了哦。那肯定是凶手。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颤。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事。那是我初中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我临阵磨枪学习到了深夜。当我抬头时,看见马路对面公寓里的一户人家刚好关灯。那会儿都夜里一点多了吧。我当时就在想那户人家也到这么晚才睡啊,不过这会儿应该是去睡觉了吧。我也困了所以就结束学习睡觉了。到了第二天傍晚我才知道原来住在那间屋里的单身男子自杀了。我看到的刚好是他上吊前关灯。我永远都忘不掉知道那个真相时的恐惧。&rdo;
纯二就像灵魂出窍一样,表情忧伤地远眺着大海。是对妻子被这么暴力的手段夺取生命的无常感,抑或是对凶手来去自如所感到的无力?
&ldo;不光是牧原家,有马家也完了。到底是谁杀的他们?&rdo;
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唇里突然吐出了这句话。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在这座充满着阳光与海风的南岛上,悲剧接连发生。我们已经不能阻止这一切了,所能做的只有接受,而且我感觉我们即将迎来结局。
4
一声枪响划过碧空。
这一天、这个时间里发出的枪响,肯定在遥远的过往就早已注定。
又是一声枪响。
我感觉一切都碎成一地,无可救药了。
5
偏房‐‐
我们傻站着,呆呆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男子尸体。坐在椅子上断气的男子是有马和人。
他弯曲的右手放在桌子上,左手耷拉着垂下来。太阳穴上的黑洞里流出的血已经从肩膀流到了胸部,血迹快凝固了。桌子上的一只手枪放在他的右首,还有一张纸。一把似曾相识的来复枪靠在桌子旁边,屋子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枪药的气味。
&ldo;怎么会……&rdo;
龙一抱头呆坐在床上。礼子摇摇晃晃地挪至墙壁,麻里亚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ldo;没关系。&rdo;礼子说着把手搭在麻里亚的肩膀上。
和人死了。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凶器就在这儿‐‐手枪和来复枪各一把。一次死亡需要两把枪,浪费了。到底是哪把让和人脑浆迸裂的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在看到这个现场的时候,我们可以知道他被手枪打中后倒在桌子上,从右手滑落下来的手枪就滚落到桌子上了。
&ldo;他是用手枪自杀的啊。&rdo;
园部大致检查了下伤口说。可能就是这样吧。要是用来复枪自杀的话他只能用脚趾扣动扳手了,但是他好好地穿着鞋坐在椅子上。
江神学长把脸凑近桌子上的手枪后说了句:&ldo;闻到了。&rdo;他看看和人手边的纸,急速转动的眼球突然停了下来,他开始不慌不忙地朗读这张纸的内容。
我,有马和人,为了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血债,决定在此了绝性命。牧原完吾、须磨子、平川至三个人都是我杀的。我犯下了惨无人道的罪行,请尽情地憎恨、诅咒我吧。
我不奢望从别人那得到一丝的同情和理解。请大家耐心地读完这封信。冤死在我手上的不仅仅是之前提到的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我亲手杀死了他。这个人就是我的亲哥哥‐‐英人。此时我的内心十分悔恨,敲键盘的手指正止不住地颤抖。三年前哥哥的去世不是事故而是他杀。我就是杀死他的凶手。三年间我一直在苟且偷生。这三年就像一场噩梦一般,我毁了我自己,也断送了三个人的性命。
至于我为什么要犯下这骇人听闻的罪行,就请允许我用最简洁的语言记录下发生的这一切吧。
哥哥在所有方面都胜于我,这让我成长在一种强烈的自卑感中。三年前,当我看见他带着未婚妻来岛上度假时那幸福的面庞,我心中的厌恶之情就像盛夏温度计的水银柱一般急速上升。过了不久,水银柱就达到了顶点。他告诉我他解开了爷爷留下的谜局,希望我帮他挖掘钻石。我直接说结果吧。他的解答是正确的,我们成功地拿到宝石。就在那时,我的脑子像被什么迷住了,我踢倒哥哥,并把挣扎的他按在海水里。我和哥哥的体力虽然不分胜负,但是他招架不住我突然的袭击,最终他没能拗过我。我已经想不起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事发之后我茫然若失地问我自己,我就那么恨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