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仓促,决定和他分开的时候同样仓促。没有荡气回肠,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清汤寡水,不疼不痒。
她寒假提出分手,当面提的。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
他同意了。而且没有挽留。分得很顺利,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两个人好像都明白,他们只是处于&ldo;封锁&rdo;状态中的一对偶然相遇的男女,就像吴翠远和吕宗桢,并不是合适的伴侣。
他倾过身来最后吻她的时候,她没有闭眼,目光缥缈地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浅浅地碰了碰她的嘴唇,她看着他的睫毛,忽然想起他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点悲凉,一种铺天盖地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涌出来。等他结束最后这个亲吻的时候,她的这种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在这场&ldo;封锁&rdo;中,两个压抑已久的个体,通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几乎用一切时间去拥抱亲吻的这种方式,来释放某种情绪。他和她,只是两个在封闭车厢里碰巧坐在一起的乘客,只会陪对方一小段路程。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压平。她恍惚觉得他在微笑,起码唇线勾起了一个弧度。随后额头上的触感消失了,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走后,她在&ldo;两岸咖啡&rdo;里坐了一下午,一次又一次地续水。直到玻璃壶里的果茶喝不出任何味道,才去吧台结账。
吧台小姐姐说,3号桌已经付过账了。
她一愣,随即关掉了微信扫码支付的页面。
她打开qq,把网名改了。&ldo;祁连山的小雪人&rdo;消失了。
她有点恍惚地迈出&ldo;两岸咖啡&rdo;。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来咖啡馆这种地方,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从七月到一月伊始,差不多六个月,他们的关系只持续了六个月。除去分隔两地的四个多月,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才两个月。
他们和平常的情侣不太一样,从来没去过西餐厅、咖啡馆、电影院一类的地方。债主大爷偏爱各种公园各种广场,这种贴近大自然的行为让张子纯出门五分钟流汗两小时。后来她发现,林燕舒也一样,不喜欢喝咖啡、看电影一类的室内活动,就喜欢跑到小公园没人的小角落里看这个花揪那个草的……
林燕舒说,你不感觉,这里的声音很好听吗?
声音?呃,林女神大概指的是风声虫鸣声之类的吧……你们学音乐的人对声音都这么敏感的嘛……我告诉你我现在满脑子想着空调冰淇淋恨不得钻进电影院看场电影歇歇脚是不是很低俗……
想起林女神,张子纯胃疼了一下,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什么。跟债主大爷拜拜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去撩女神了……大写的心痛……
最后张元的对话框里弹出一句:说得这么深奥。不说了,我要上课了。育英中学不让带智能手机上学……我要防着老师。(委屈jpg)
张子纯关闭&ldo;张&iddot;一百&iddot;元&rdo;的对话框,随意地回了几条室友的消息,向她们汇报自己现在离杭州还有多远。随即她点开债主大爷的对话框,聊天内容停留在一个月前,刚放寒假不久,她约他去咖啡馆说事情的那几条消息。
她发现债主大爷的昵称还是&ldo;小雪人的祁连山&rdo;。
张子纯抿了抿嘴。嗯……忘改了吧,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还是算了吧。
她抬了抬手,手心里薄薄的一层汗把她的手掌和那本言情小说的封皮粘在了一起。张子纯把手从封皮上&ldo;撕&rdo;下来,用羽绒服的袖子抹了抹上面微湿的汗渍,而后翻开第一页,开始看。
果然完美的爱情只有书里才会有。
她不再去想张元和债主大爷,摇摇晃晃地一直看到火车到站。
下了火车,张子纯一回生二回熟,沿着半年前的路,直奔宿舍。
等她圆滚滚地像球一样塞进宿舍门的时候,施函、陈澄、姚清子三人放下手中的事,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位&ldo;北方来客&rdo;。
她是&ldo;北方三人组&rdo;里第一个到学校的,柳余杭和杨汐末明天才到。
&ldo;呃。你们北方,很冷吗……&rdo;施函看着包在超厚羽绒服里的张子纯,用生怕她再次起痱子的关切眼神向她致以问候。
从杭州火车站到宿舍门口的这段路程,除去地铁公交上的时间,张子纯不是拖着箱子走就是搬着箱子上楼,早就感觉到了杭州二月的温度跟自己家乡那边有很大差距了。
一进门看着身上穿着薄薄春装的&ldo;南方三人组&rdo;,张子纯后背上不自觉地又起了一阵生痱子的刺痒感。随即她开始拉羽绒服的拉链,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这件北方冬天标配的超厚羽绒服。
不出所料地,羽绒服里的羊毛衫几乎被汗浸透了。
张子纯首要任务是洗澡,而后洗了湿漉漉的羊毛衫。
最后她瞄了瞄需要铺的床还有没开封的行李箱,觉得有点……想逃避。
先铺床吧。
她着手开始准备扯床单,铺床垫。嗯,床单需要洗一洗。
&ldo;你的床单……&rdo;姚清子坐在床上,突然开口。&ldo;我们来的时候,替你洗过了。床单床帘都洗了,晒干了。床垫和被褥也抬到天台晒过了。你直接铺床睡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