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将行李和材料直接的搬上了出租车,径直回到了市郊杜如斐的屋子里。
杜如斐恰好出门回来,眼见女儿从车上下来,又惊又喜:&ldo;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rdo;
杜微言把箱子往院子里拖,一边说:&ldo;工作做完了。我就回来了。&rdo;
杜如斐分明是觉得女儿瘦了许多,原本脸蛋有些鼓鼓的,衬得那双杏眼又大又漂亮,现在只觉得一张小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了。他有些心疼,搓了搓手就说:&ldo;我去买菜,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能走路把头磕破呢?老爸给你做猪肝汤好不好?补补血……&rdo;
杜微言忙着理东西,又心虚,抬头笑着说:&ldo;老爸你快去吧,我饿了。&rdo;
一个人在市里住的时候,杜微言吃的不是食堂就是家门口的几家小店,难得吃上这么热腾腾的家常菜。这一顿吃下来,她简直就是趴在桌边起不来了,哎呦呦的只喊吃撑了。杜如斐看她一眼,摇头说:&ldo;这么大人了,吃没吃相。&rdo;
他将桌子抹了一遍,又兴致勃勃的招呼女儿说:&ldo;跟我来书房,我理了不少资料。你不是在红玉住过一段时间么,帮我来看看。&rdo;
杜微言知道老爸一说起那些东西就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眼珠子一转,就说:&ldo;爸爸,明天再说吧,我去洗澡。我累了。&rdo;
杜微言的房间在二楼,她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一打开,看到那个名字,她的头又疼起来。她似乎已经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一遍,可是江律文总是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她觉得很无措。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就差没直截了当的说出&ldo;没感觉&rdo;这三个字了,可对方……仿佛就是耐心的猎人,不即不离的等待,纵然自己抓狂暴走,他却总有余力微笑旁观。
最后躺下去的时候,手机的电池已经被拆下来,一堆零件扔在了书桌上。杜微言睁着眼睛,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个面具……为什么这三年安宁的时光,就这么悄悄的被改变了呢?
先是江律文回来了……如果江律文只是让她想起了一段暗恋的话,易子容的出现,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原来她也有过一段放纵而幼稚的青春。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杜微言是感激易子容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那么快的从那段压抑的暗恋中走出来;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如此规整的走上现在的生活……可是杜微言知道,无论她有多少理由去对他感激涕零,她都不能做到接受这个男人。
&ldo;真的是不一样的啊……&rdo;杜微言小小的翻了个身,家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睡意突如其来的袭来,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给她,就这么将她拉入了无意识之中。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杜微言过着悠闲而腐败的日子。除了定时去省医院换药,就是躲在家里看书上网。偶尔捧一杯热茶去杜如斐的书房逛逛,总能在老爸的书架上翻出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
杜如斐的藏书极丰,杜微言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找神话故事看。那时候个子还不及书桌高,常常垫着脚尖费力的在一排排的书海中找到&ldo;故事&rdo;两个字,然后费劲的扒拉下一本。这个时候,就算是把杜如斐最珍贵的几个版本藏书扯坏了,老爸也不会生气,笑眯眯的摸摸自己的头说:&ldo;爸爸去给你买一套小人书好不好?&rdo;
当时自己就摇头,一本正经的说:&ldo;我也要看有字的。&rdo;
杜微言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嘴角微微一弯,目光依然很快的一排书中滑过,直到在某处顿了顿。
《阗族风俗》……她的指尖擦过书脊,最后却没有抽出来,最后随意的拿了一本神话志,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看到中午。
直到听到叫唤声,杜微言站起来,一边说:&ldo;来了,来了。&rdo;
她奔到沙发边的接起座机电话,是同事打来的:&ldo;小杜,临时通知你件事儿。后天省委宣传部有个会,关于民族团结的,你要去参加。&rdo;
杜微言也没说什么,这种会议也是常有的,一年下来要去参加好几次,她记了记时间地点,只说&ldo;好的&rdo;。
杜如斐端了一盆酸辣土豆丝出来,说:&ldo;这么忙啊?&rdo;
杜微言搁了电话,有些苦恼的说:&ldo;人在江湖漂嘛。&rdo;
再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下着雪粒子了。前几日的风暖日和,转瞬变脸,刺骨如腊月间的洌风,直扫到人的脖子里。杜微言下了出租车,眼见大厅近在眼前,还是忍不住将头低了低,半个头埋在了大红的围巾之中。
会场就是在省宾馆的牡丹厅。在门口的签到处写了名字,拿了会议资料,然后听着领导的发言,这套程序她无比的熟稔,也就颇为无所事事的拿出了一本学术专著,低头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