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这家伙确是不凡,天闻地理,兵法谋略,经济政治一一信手拈来,无一不知,曹cao不禁越发欣喜,连先前似有不满的程昱等人都听得不住点头。
我心下感慨,这凤雏之名盖不是吹的,也不知当ri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又是何等风光。
待到酒酣,庞统忽道:“俗语道南船北马,北方之兵必不惯江上往来,久处于此便易生疾,不知丞相可有解法?”
我心道:戏肉来了!
曹cao此时亦为这事烦恼,虽有荆州水军十万却不能尽用,自己北方军卒又不惯水战,况每ri耗粮无数,实不容拖。此刻见庞统问,似乎有法,当下谦然道:“不曾有解,望先生教我。”
庞统呵呵一笑,道:“丞相何不将大小船只以铁索相连,上铺厚板或三十或五十一列,如此何惧浪起浪消,且不说士卒往来,便是往来跑马亦有何不可?既士卒不畏风浪,便不易生疾。”
曹cao闻言,眼中jing光闪现,神se间大喜过望,起身下座,冲庞统深施一礼道:“先生之计,足可抵数十万兵马,此破东吴不在话下,请先生受吾一拜。”
庞统忙起身相扶,口中连道不敢。我见此景,心中暗骂:“让我当傻子,你在这里献连环计蒙得曹cao一愣一愣的还拿你当大拿,靠!”
我一时不忿,便道:“先生此计好是好,但若东吴以火攻我,这战船相连,岂不避无可避?”
在场众人皆未想到我会说此话,均是一愣,酒杯举在半空,不上不下,有的纵是想到,也不敢在此时明言,帐中一片寂静。
庞统面se微微一变,随后便面带微笑,不语,心道:“这蒋干也并非像督都所说般无才。”
曹cao也是一愣,似乎想到真受伙攻后之惨况,面容一冷,又见庞统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略有嘲se,瞬间后哈哈大笑,望向我道:“子翼何有此言?竟如此不知天时?!焉不知此秋冬之际,尽为西北风,周瑜小儿若要用火,弃不烧了自己?!”
我实在没想到曹cao竟会替庞统做答,且望向我那一眼神se凌利,话语中又似乎怪我出丑。看着众人露出深有同感之眼神,我先是一凛,暗骂自己得了失心症,这个时候曹cao正志得意满,我说这样的话不是找死么?此刻若非庞统在坐,说不定也像历史上刘馥一般被杀了。
我忙举杯冲庞统道:“干之妄言,先生莫怪,吾自罚一杯。”庞统呵呵一笑,道:“子翼之言虽不周虑,却也是一番好意,统又岂会在意?”
曹cao瞟了我一眼,似乎说:“看你小子还算识相!”随后哈哈大笑道:“来,来,随我共敬先生一杯。”随着众人的敬酒,大帐中的气氛又恢复如初。又喝了一阵,庞统提出要往江东说服俊杰投靠曹cao,也不知曹cao是喝多了,还是出现了周期型智障,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那一群智囊屁也没放一个,似乎同时大脑短路,或许他们也觉得保命要紧。
我当然不会再说,反而佩服起徐庶来,这家伙到了曹营,一计不出,惜字如金,恐怕不全是因为受骗的原因,其中定是看出在曹cao这种人手下,祸从口出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我就不信这要是换了刘备,他还这么装哑巴。
众人送走庞统,我便无事,忙赶回所住帐蓬,进而见铭心在帐中来回走动,神se焦虑,听得声响,见是我,竟一下冲入我怀中,声音哽咽道:“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我实不曾想他如此恋主,心中也是激动,轻抚其头说:“吾已回,不曾有事,叫你担心了。”
他必竟还是孩子,又无亲人,与我相处数年早将我当作至亲,此番我遭劫,他不免慌了心神,乍一相见,自然真情流露。哭了片刻,铭心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推开我,止住哭声,脸se微红,正要说话,见我投上缠着白布,惊道:“先生受伤了?”
我笑着坐下说:“不妨,小恙而已。”铭心却不依,非要查看,我便容他察看。
一边坐着任他摆布,一边问他当ri情行,我这才知:昨ri半夜火起,他及邓桦等人均醒,正要到我处护卫,那驿丞却来,说火大恐难止,请他们帮忙。见他们犹豫,又说正是要分人守卫才人手不足,这里有驿站军卒守卫,且地方熟悉,必不会有事。众人听了,又见有军卒赶来,便信其所言。谁知回来后只见几个士卒已死,我和驿丞均不见踪迹,后虽四下寻找亦无所获,后有巡哨兵马赶来,众人便回到大营,邓桦等人死罪虽免,却也受了四十军棍。
听铭心所言,我更加确信那驿丞便是东吴激an细。铭心仔细的查看一番,见我却是仅皮破出血,现在已结痂,便放下心来。我又与他讲了所遇,估算已过中午,便嘱咐他不要乱走,举步出帐,去寻徐庶。
徐庶因有官职,为军中参军,因此所居便在中军,戒备亦严。好在我这几ri甚出了些风头,待报上姓名,当值军士也不为难。
来到徐庶帐外,也有军士守卫,我上前道:“徐参军可在?请代为通禀,便说蒋干子翼来访。”
却说徐庶正在帐中,正盘算按庞统所受脱身之计该如何行事。却听帐外蒋干来访,心中奇怪:“平ri虽与这人无太多接触,但自从这人访江南劝降周瑜后,似乎有了一些难以道明的变化。犹其今次庞统来献连环计,这蒋干表现得似聪明又似糊涂,竟让人看不透,不知他此时前来有何事?”
未等军士通报,帐帘一挑,徐庶已笑着走出,道:“未料子翼前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我也呵呵笑道:“元直莫要如此,干冒然前来,实唐突也。”徐庶上前请我进帐,我却摆手道:“元直若无事,便到我帐中一饮,今ri脱险,又微有薄功,丞相赐酒便想到元直了。”这我到没瞎说,曹cao的确在送走庞统后赐我酒食,说一是为我压惊,二是奖我荐人之功。说来好听,若真对我没有不满,恐怕就不仅是赐酒那么简单了吧。
徐庶实在不解,眼下正要布置脱逃大计,而这蒋干却邀自己喝酒,哪里有这闲时?于是便要推脱。
我微微一笑,捋了捋短须,抬头看天,自言自语道:“这天气虽晴,却也不知一旦东南风起会是怎般莫样。”说着转头看面se骤然一变的徐庶道:“听闻元直对这天像甚有见解,何不与干一边小酌,一边解说。”
说完便上前与徐庶把臂而行。徐庶却是心中大骇,不知这蒋干看出了什么,此番找自己又是何意。忐忑中强自稳了稳心神,走着见左右无人,低声问:“子翼之言何意?庶鲁钝。”
我有些yinyin的一笑,道:“元直骇得庞士元三魂出壳,干比元直如何?”徐庶听得此言,面se惨白,再难装平常之状,辩白道:“子翼何有此言,吾甚不解。”
我又一笑,放开他臂道:“周瑜先使离间计,又与黄盖演苦肉计,阚泽献诈降书,今ri庞统又献连环,他ri一把大火,烧得八十三万大军灰飞烟灭,元直既看出端倪,从庞士元处得脱身之计,又何必瞒我?干无他求,但请元直带吾同去。”
说完,我冲他深施一礼,看着他愕然的神se,我心中积了数ri郁闷之气得出,甚为疏畅,小小的虚容心也满足了一把。
徐庶愣了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子翼可瞒过了无数英杰。”我知他是说我装傻的本事,他却不知此蒋干非彼蒋干,当下一笑不语。
徐庶定下神来,又恢复了往ri的从容萧洒。与我边走边谈,道:“子翼既知,何不告丞相?富贵荣华皆可为也。”我知他还有些信不过我,当下道:“此时丞相为彼时曹公否?”
徐庶看我一眼,随后笑而摇头。我便也笑道:“还望元直在丞相面前美言。”
徐庶再次愣了一愣,道:“莫非子翼亦知庞士元教吾之计?”我既然露了一大手,便不再留那一小手,微微笑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指了指西北方不语。
徐庶长叹一声,道:“庶服了子翼已,但请放心,吾必不独行。”我施礼道:“多谢元直。”
望着徐庶离开的身影,我心道:“终于可以躲过这大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