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秦府,从后门进去便分开走了:就算在自己家,也还是注意点好。秦昭一溜烟跑到秦节的院子,果然书房里亮着,丫鬟见她进来慌忙通禀,秦昭赶紧进屋向秦节告罪:“爹,我回来晚了。”
秦节放下手上的书,皱皱眉:“怎么想起在外头吃饭?”
秦昭解释道:“今天在无瑕哥哥铺子里见了几个朋友,卖了不少东西出去,无瑕哥哥请我吃饭。”
秦节嗯了一声,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以后不要回来的那么晚,你无瑕哥哥明日还要上学呢!”
秦昭慌忙答应,却听秦节又问:“你觉得无瑕这人怎么样?”
秦昭笑道:“无瑕哥哥当然是很好的啦!只是有点风流,不过这个无所谓了,他当哥哥是极好的。”
秦节长出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无瑕实在是太招人,我真怕你犯傻。”
秦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脸腾就红了:“爹爹您想到哪里去了啊!”
秦节摇摇头:“不是我杞人忧天,你自己说,你见过比无瑕更俊美的少年么?就他那张脸,这几年惹下多少事儿来。江宁城里的姑娘为了他都要疯了,你现在也长大了,爹爹怕你在这上头栽跟头。”
秦昭笑嘻嘻地说:“要栽早栽了,我都十五了,已经懂事儿了,知道轻重的。”
秦节叹了口气:“因为无瑕而发癫的姑娘,有几个没到懂事儿的年纪?福顺县主快二十岁了,还不是糊涂的要命!懂不懂事儿,真跟年纪没关系。”
秦昭看秦节脸色不好,觉得不太对头,便走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捶肩膀:“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昭问罢,却见秦节默认不语,她越发确定有事儿:“爹爹,有什么事儿啊?只要公务上不能说的事情,其他的,我还是能给您分忧的啊!”
秦节抬起手拍拍秦昭的手背:“好阿昭,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唉,这确实不是你能操心的事儿,不要说你,我也管不了,唉,云中府又被西蛮人占了。”
秦昭顿时愣了:“怎么会呢??不是说卢将军把西蛮人都打跑了么?好好的,怎么会又被西蛮人占了?”
秦节心情十分糟糕,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的越发黯淡:“圣上老了,糊涂了,听了那些人的撺掇,给卢将军那里派了群酒囊饭袋过去鎏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还想着找机会回去老家看看呢,谁知道情势急转直下,竟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昭想了想:“爹,我曾听您说过,卢元达已经把西蛮人打的元气大伤了,一大半儿的骑兵都给打没,这种情况下便是云中府暂时被攻占,也一定能抢回来吧?”
秦节叹气道:“是的,能抢回来,只是卢元达受了伤,怕是要养一阵子才好。只可怜了云中府的百姓,以为安宁了,搬回去了,结果又被西蛮人一顿杀戮……这一次下来,只怕云中府里,真的没几个我认识的人了。”
秦昭不知道劝什么好了,她对云中府最大牵挂就是几个舅舅以及大伯他们,这些人,在几年前都死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亲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可对于秦节来说不一样,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家乡,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亲切的。当初听闻朝廷把云中府夺回来的时候高兴的连觉都不肯睡了,跟穆维喝了一晚上的酒,连着几天脸上都带着笑容。后来朝廷跟西蛮人开始拉锯战,云中府几次被卷入战团里,秦节的心情一直都在跟着战局走……过去的一年多里,局势终于安定下来,西蛮人被打倒云中府以北五百里外,一年多都没再过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次一定能彻底把西蛮的问题解决了,谁知道偏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秦昭见父亲脸色不好,轻声道:“爹,您别太难过了……”她实在不知道从何劝起,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等安定下来,我陪爹爹回回云中府走一趟。”
秦节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在外头乱说,也别跟你大伯母讲,她本就心思重,这阵子身体也不好,知道这个,只会白白地多哭几场。”
秦昭点头:“我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