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愣住,片刻后开口解释:“我只是问一下。”
然后一路无话。
季含选修的日语,期末考核是口语考试,轮到她时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她忐忑不安,不知是临近考试惯性紧张还是因为过意不去,拿了试卷赶紧念完,匆匆退出考场,取下的围巾也没来得及戴上。
出来看到他站在走廊尽头,天色全黑,雪色时隐时现。他正接着电话,看到她过来,一边点头致意一边收起手机。
季含冷静下来,觉得事情还是得说清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吧。”
他闻言垂下眼眸,抬手想帮她把围巾戴上,她自顾自转身,疾步下楼。
咖啡馆里暖气开得足,她的脸上还带着冷风残留的寒意,喝了一口热咖啡,才觉得舒缓过来。凝眸看向对面的男生,缓缓开口:“我们做同学做朋友都很合得来,实在不必这样尴尬。”
程怀远像是早有预料,抿了口咖啡,幽幽道:“我不缺同学,也不缺朋友。”
“我一直觉得两情相悦顺其自然的关系才是理想状态。”
“理想与现实总归是有距离的。”
“我以为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对待感情尤甚。”
“你知道?那又何必怀疑?”
“我道歉。”
“别对我说这种话,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道歉。”
话绕来绕去,季含觉得无趣,直截了当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你那套打辩论赛的气势能不能收一下?”
程怀远脸倏地变红,“你不也……”一样,话留了一半在喉咙里。
她气馁,吐出一口郁气,看到他的样子,觉得自己有恃宠行凶之嫌。
后来是怎样结束的?
她忍不住口出恶言:“对,我就是这样,你认识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心胸狭窄,温情软语只对人不对事!”
言下之意,她心有所属。
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气得发笑,语气说不出的凌厉:“对,我怎么比得过你与他自小长大的情谊?你说我求而不得才愈想得到,那你自己呢?”
两人不欢而散,关系自此僵硬多年。
后来回想,这大概是他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
季含内疚,想他向来行为坦荡举止温和,从来是自己的阴暗面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想这番纠葛,让他劳神许久,很是消沉。
此时此刻,面对季含的发难,程怀远显然已经游刃有余。
“你从来不需要做什么,是我多年来贼心不死。”
两人于此事向来委婉,他此番直白,季含不免呛住。
他在阳台上的圆桌旁坐定,像是发现什么,嘴角挂上一抹悲喜难辨的笑。
季含沿着客厅沙发找出电视遥控器,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季含,龄官划蔷的故事美好不假,所以我大概情场多难,要勉强一番才能遂愿。”
她狐疑,看他歪在椅子上,目光凝滞,不由地走近,只看到原先打翻水杯时留下的水渍处,她端端正正的字迹在桌面上影影绰绰,阳光照耀下,残留着依稀可辨认的字形。
牧——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