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育武不安地垂下头,低声道:&ot;啥事也没,我是怕……&ot;
&ot;行了,你忙去吧。&ot;
华国锐像一块巨石,砸在了南州浑浊的水里,一时在南州掀起不少波澜,有人惊,有人疑。于佑安除了再次庆幸外,剩下的就是茫然。其实南州变成空城那几天,他是按捺不住的,差一点就要行动了,后来是省里一位老同学、省政府办公厅徐学谦副主任提醒他,让他稍安毋躁,别急着冲浪,他才把心思强压了回去。现在看来,陆明阳和李西岳这一招,是有人看出破绽的,他们演得并不妙。不过此举确实对南州震动不小,此后一段日子里,于佑安再也听不到有谁跑动的消息,南州似乎规规矩矩,变得让人不敢相信了。
这天他借到文化厅汇报申遗工作的机会,又一次跟自己的大学师兄、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徐学谦坐在了一起。
&ot;怎么样,心劲还没缓过来?&ot;徐学谦笑问。近段日子,各种各样的消息往徐学谦耳朵里传,挡都挡不住。没办法,办公厅这种单位,向来就是信息汇集地,要不怎么能称官场码头,不管是垃圾信息还是绝密级的,总有人神神秘秘给你说来。徐学谦也是从这些信息中得知于佑安近况的,说于佑安委靡不振,有种重症患者等死的无奈和绝望。
第14节:跑是一门综合功夫(14)
于佑安讪讪笑了笑,恭敬道:&ot;没那么严重,只是精神差一些,让主任见笑了。&ot;
望着这个大学时代低自己三级,毕业后却交往甚密的学弟,徐学谦有点爱怜和同情地说:&ot;我听南州那边的同志说,你现在状态低迷,心灰意冷,不至于吧,你佑安同志那么经不起摔打?&ot;
于佑安感叹一声,带着很深的心事道:&ot;这五年,我觉得自己压抑出病来了,今天找主任,就是想求个药方。&ot;
&ot;药方我没有,不过你这样子真让人担心啊,佑安。&ot;徐学谦也叹息一声。徐学谦跟巩达诚原来在同一单位工作过,两人配合得不是很好,巩达诚到南州,徐学谦一直想帮于佑安,但总觉得有力使不上。后来他帮于佑安跟路副省长搭上了线,路副省长最早给王卓群部长当过领导,那还是在县上的时候,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王卓群去南州,也是路副省长向组织推荐的。原想有了路副省长这只手,于佑安那点小心愿实现起来就不是问题,不就一规划局吗,又不是要竞选市长副市长,没想路副省长跟原省长方振岳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结,方振岳一句话,就让巩达诚把路副省长那只轻易不伸出的手挡了回去,弄得路副省长极为恼火,不留情面地就训徐学谦道:&ot;以后这种事你离远点,你是副主任,还没到组织部长的位子上。&ot;徐学谦为此心里也是拧巴了很长一阵子,挨副省长的批,他还是第一次。拧巴之后,就怪巩达诚,巩达诚连路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这官,当得太离谱些了吧?现在巩达诚倒了,方振岳也到了全国政协,算是官场人生最后一站,徐学谦就想再尝试着为于佑安做些什么。可惜派往南州的陆明阳还是方振岳那条线上的,而且此人在省纪委时就表现得铁骨铮铮,刚直不阿,跟他们这帮人接触也不是太多。纪委嘛,走出来的干部总得跟别的部门有些不一样。徐学谦思来想去,要帮于佑安,还得从李西岳身上下工夫,他跟李西岳多少还有些交情,可此人生性诡异,做事极为隐秘,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度曾风传,他要直接升任省委秘书长,后来怎么突然去了南州,而且只当个常委,徐学谦到现在也没搞清。从李西岳到南州这两个月的情况看,他给自己定位很准,就是一心一意给陆明阳当参谋、当助手,为陆明阳在南州闪亮登场搭好台服好务,自己倒像是没啥政治抱负。太新鲜了,要知道,原先在省委大院,李西岳排名是在陆明阳前面的,各方面的呼声都要比陆明阳高,他们两个在南州的地位打个颠倒才符合常情。现在这一幕,是有点让人看不懂。
不过最重要的倒不是陆明阳跟李西岳演什么戏,说穿了,这两人在南州也演不出什么戏,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先把样子做足再说,这点徐学谦倒是看得很清。南州也好,省里也罢,念的经是一样的,不过庙大庙小罢了。关键还在于佑安,他不能一蹶不振,更不能失去斗志。
第15节:跑是一门综合功夫(15)
内心里,徐学谦很看好自己这个学弟,也常常替于佑安发出怀才不遇的感慨。此人对城市规划真是有一套,特别是他提出的建设文化南州这一大思路,绝不是新瓶装老酒,而是实实在在从南州实际出发,大打文化品牌,让古城南州贴上厚重的文化标签,如此一来,南州的优势一下就凸显出来。那方案徐学谦看过,感慨万端,为南州错用这样一个人惋惜。他建议于佑安把方案呈给李西岳,不知道于佑安是否做了。
&ot;那份报告你给西岳同志递了没?&ot;他问。
于佑安道:&ot;上上周通过他秘书递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ot;
&ot;你想要什么消息?&ot;徐学谦笑出了声,他发现于佑安有时很精明,城府深得怕人,有时又像个学生,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ot;他能看到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能采纳?&ot;徐学谦又说。
&ot;不敢。&ot;于佑安嘟囔了一声。他也觉自己愚蠢,怎么到现在还想入非非呢?幼稚!报告他是通过金光耀递上去的,金光耀让他别急,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地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