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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一切都完了！我将在同学中间变成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而说不定学校还会要把我开除的。天啊，我怎有脸回到我的村子？怎有脸见全家人和全村人的面？

我被这无情的手揪扯着耳朵，走过一长溜吆喝声四起的小吃摊。

&ldo;焦二，你又造什么薛呀！你把这娃娃的耳朵都快揪下了！&rdo;一个妇女的声音。

&ldo;这小子不买票，从水洞里钻进来。哼，叫我给逮住了！&rdo;

&ldo;手放开！&rdo;

&ldo;怎？&rdo;焦二叫了一声，手立即松开了。‐‐因为被硬塞进了一个烫热的菜包子。

焦二笑了，顾不得其它，烫得两只手来回倒腾着那个包子，嘴&ldo;扑扑&rdo;地吹着，甚至给包上唾了一下。

他开始巴咂着嘴吃起了包子，似乎一下子忘记了我。

一只湿热的手在我的头上摩挲了一下。

&ldo;你怎不买票钻水洞子呢？&rdo;卖菜包子的大嫂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怜悯。

在朦胧的蒸气中，我看见了一张慈祥的脸。

&ldo;我……没有针&rdo;。

&ldo;你是镇子上谁家的娃娃？&rdo;

&ldo;我不是镇子上的。我是乡里来的。&rdo;

&ldo;哪个村子上的？&rdo;

&ldo;卧牛沟的。&rdo;

&ldo;念书娃娃？&rdo;

&ldo;嗯。我就是这学校的。&rdo;

&ldo;唉，看多忄西煌！裤子都露着肉……&rdo;一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了我面前。我不接但被硬塞到了手里。接着，又是那只温热的、母性的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泪水顿时像浓雾一般模糊了的我眼睛……他用模糊的泪眼出神地望着这个二十多年前蒙难的地方，耳边依然响着焦二和卖菜包子大嫂的声音‐‐&ldo;不要给学校交，你把娃娃放了！&rdo;

&ldo;哈呀，人家剧团出钱雇我焦二，我怎能不给人家尽职尽心哩！&rdo;

&ldo;屁！甭吆喝了！生猪油把你的心糊成了猪心了！给！我不信这热包子还塞不住你个猪嘴巴！&rdo;

&ldo;哈哈哈，猪嘴碰上个狗獠牙，焦二碰上个母夜叉……&rdo;焦二吃着包子，回过头说：&ldo;你这个小子还站着干什么？去吧……&rdo;羞耻、悔恨、感激、甜蜜……这种种情感涌上了人的胸腔，涌上了你的喉眼。你手里捧着那一个热腾腾的菜包子，转身就跑开了。

你哪再有心去看戏呢？你从那个土豁子里跑出来，又重新踯躅在了街头上。你不知该哪里去。你觉得你有许活想给世人说，但又不知你想说什么。总之，你真想亲吻这破烂街道上的一切呀……政委解开军大衣的钮扣，抬起头，望着无边的黄色的山峦，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哦，我故乡，我的小镇，我的下水洞，我的焦二大叔，我的买菜包子的大嫂，我的逝去的单年……我对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怀着多么深切的眷恋和热爱！

就是焦二大叔那只揪过我的耳朵的手，现在对我来说，也像卖菜包子大嫂的手一样温暖。大嫂，你再用那那温热的手摸一摸我的头头担焦二大步，此刻我也多想再让你用你的手揪一揪我的耳朵，好让我再一次感受一下故乡那热辣辣的惩罚……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后向那个下水洞投去最后的一瞥，就转身走向街道。

&ldo;菜包子哎‐‐&rdo;前面传来一声悠长的女孩子的喊叫声。

他的眼前蓦地闪现出一张慈祥的妇女的脸。

他快步走向前去，来到一个卖零吃的摊子前。这里热闹非凡，吆喝声四起。有卖凉粉的，有卖油糕的，有卖棕子的，有卖扁食的……卖包子的尼？

他终于发现了她。这是一个脸像山丹丹花一般好看的姑娘。他问：&ldo;多少一个？&rdo;

姑娘立刻热情地招呼道：&ldo;七分钱一个，不要浪票，喷香！

你要几个？&rdo;

&ldo;你妈妈是干啥的？他竟然这样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