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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然后接下来这个小事件又使我像个在公园里游荡的老色鬼。我一时相当孩子气地闹起别扭，从口袋里取出库尔文先生的假眼，使劲抛进半结冻的湖里。它没有落水，而是掉在一块浮冰上，朝上瞪着天空。当时我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小路上有人看到了我这个举动。是那个戴金耳环的女人。

独角人第5章

星期一，委员会开会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该怎么处理伊莲的事了。我上楼前往开会地点243室，早到了几分钟，希望能与她独处片刻。她确实在那里，但不是独自一人，旁边还有来自巴勒斯坦的数学教授希娜&iddot;萨依德。伊莲看见我，一言不发转过头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会碰上这个情况，事实上还特地穿了同一件黑纽扣蓝衬衫作为讯号，以防稍后才有机会交谈。她看起来似乎这几晚都没睡，眼眶发红，脸庞浮肿走形。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继续不理我。片刻后，罗杰和委员会的第五名成员一起进门。243室是间简朴寒酸的座谈室，只有一面黑板、几盏满是烧焦的飞蛾尸体的球形灯、一张橡木纹长桌。我们五人在桌子一侧坐成一排。依照惯例，我负责做会议记录，坐在中央的罗杰向我们解释布鲁诺&iddot;杰克逊被提出申诉的内容为何。

一个名叫健司&iddot;马科塔的大三学生抱怨布鲁诺给他的作业分数太低，还告诉导师，要是他&ldo;长得可爱，有乳房&rdo;的话，分数可能就会比较高。导师要他解释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说服他写下他对布鲁诺评分方式的看法。&ldo;重点是，&rdo;罗杰继续说，&ldo;如果有学生认为自己因为教师跟另一个学生交往而受到不公平待遇，我们就必须开始调查骚扰行为，尽管那另一个学生没提出申诉。现在的情况‐‐如果我说错了，请伊莲指正‐‐我想还不到必须终止合约的程度;如果那另一个学生真的提出申诉，就必须走到这一步。但我们至少应该把他找到这里来，让他知道警惕。我猜，光是他的学术记录可能永远染上污点，应该就足以阻止他继续这种行为。这样一来，即使他否认跟学生有任何牵扯‐‐由于我们采取&lso;假定有罪&rso;的政策，他八成会否认‐‐我们也已经做了保护学生的工作，而不必正式全面调查，搞得天翻地覆。各位同意吗?&rdo;我们都点头，尽管我边点头边清清喉咙，明白自己对于那件占据脑海好几天的事，已经作了决定。&ldo;罗杰，&rdo;我说，&ldo;可不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个假定有罪的政策?&rdo;

&ldo;很简单。如果教师被发现跟学生交往，而又有人提出申诉，那么我们便假定教师‐‐不管是男是女‐‐有性骚扰之实。责任完全落在教师这一方，他必须证明自己没有骚扰学生。&rdo;&ldo;所谓&lso;被发现&rso;，指的是……&rdo;他的蓝眼朝我的脸注视片刻。我感觉同事的注意力都转向我，警觉而好奇。&ldo;可以是受害者提出控诉，加上一名或多名证人的证词，经本委员会认为可信，或者……&rdo;&ldo;如果骚扰行动被一个可信的证人看见呢?&rdo;&ldo;你是说骚扰者被逮个正着?那当然算数!&rdo;&ldo;我有点难以启齿。&rdo;我说。这时连伊莲都转向了我，那双发红的眼睛（我想除了失眠也因为哭泣）瞪得大大的。我讲话时特别表现得对她和罗杰同等看重。&ldo;前几天晚上，我恰巧在火车站看见布鲁诺跟一个学生在一起。&rdo;&ldo;女学生?&rdo;罗杰问。&ldo;是的。&rdo;&ldo;他在骚扰那个女生?&rdo;&ldo;我得说是这样没错。&rdo;希娜&iddot;萨依德转向我。

&ldo;他当时在做什么?&rdo;她是个眼睑厚重、疲于世故的女人。&ldo;他想说服女孩跟他一起回纽约，还吻了她。&rdo;&ldo;而女孩不想跟他一起走?&rdo;希娜问，我感觉她语气中有种兴味盎然的私密反讽。&ldo;我听到女孩说不想。而且我强烈感觉到她不太希望被吻。我看见她一度转开脸。&rdo;&ldo;后来怎么样了?&rdo;罗杰问。&ldo;我不知道。我的火车来了，我就上了车。&rdo;&ldo;哦。&rdo;&ldo;你怎么会看到他们?&rdo;希娜说，&ldo;如果你方便说的话。&rdo;我解释我当时在候车室，别无选择，想不看见那一幕都不行。

&ldo;我当然对这整件事感到非常尴尬，&rdo;我补充道，&ldo;而且坦白说，我本来已经决定不提这件事。没人喜欢打小报告。但我想，总的来说，什么也不讲是很懦弱的行为。要是我们不认真看待这个委员会的职务，那还不如打包回家算了。&rdo;罗杰使劲点头。

&ldo;我百分之百同意。你这么做很有勇气。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伊莲，你有没有什么建议?&rdo;直到开口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会把这些和盘托出，但我确实认为这么做是对的。尽管这种行为表面看来很像刺探、打小报告，但我认为，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很符合我期盼自己能做到的&ldo;坦白直接&rdo;的人生态度。而且事实上，这么开诚布公讲出来，让我有种愉快的解脱感，觉得自己坚强又勇敢‐‐甚至足以让我大胆到，就在彼时彼地，立刻开始执行我这一天的另一项重大决定，也就是关于伊莲的决定。开口回答罗杰之前，她想了一会儿，这时我一手伸到桌下，放上她大腿。这举动造成触电般的效果，她猛然坐直仿佛被咬了一口，不过立刻用一阵狂咳掩饰过去。&ldo;对不起。&rdo;过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说，拍着胸口。&ldo;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rdo;罗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