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年纪看上去比容心小了不少,可容心一贴上她白到近乎透明的手心,立刻温驯的像一只寻求爱抚的小动物:“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容心清楚这是假的,不存在的,是他在紧张焦虑的刺激下激发的知觉性幻觉,一种思维显影的幻视。
但他放不开她。
他像一只倦鸟找到了暂栖的树梢,一朵飘零的蒲公英,终于落向扎根的土地,紧紧抱住少女,珍惜地念着久违的名字:“Аврора……”容心把脸埋进少女柔软的金发,阿芙罗拉,他的姐姐,“Ядумаювы……”
「俄:阿芙罗拉……我好想你……」
有几年了,他停药以后再没有见过她出现,阿芙罗拉还是那张十七八的脸,和以往每次出现的幻觉一样,她总是什么也不说,静静地搂着他,像母亲哄孩子入睡那样的,轻拍他的肩膀。
段炼还在门外:“学长!”
阿芙罗拉被拍门声吸引走了目光。
容心惊着似的扒着她,心虚地赶人:“走!”
很大的一声,段炼的脑袋砸到门上的那一记,震得段炼蓦地睁大眼睛,手指牢牢攥着胸口的衣服,想要压制心脏猛烈的跳动,阿芙罗拉低头看向弟弟,似乎明白了什么。
“Человекзадверьютвойдруг?”
「俄:门外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像被注入麻醉剂,或者被一根针定在了手术台上,容心迷着眼,怔怔仰起脸,那么多年了,阿芙罗拉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跟他说过话,都快记不起来了,她说话的声音。
“нет……Онне……”
「俄:不……他不是……」
容心摇头,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急着否认,如果不是朋友,那么他和段炼又是什么关系?
思维百转千回地拧成一条乱麻,容心理不出一个头绪,他像个弄丢了线头的人,茫然地站在一片混乱中,是阿芙罗拉又一次救了他。
“Михаил……”容心看呆了,阿芙罗拉有多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Мойбрат,тывырос。”
「俄:米哈依尔……我的弟弟,你长大了。」
容心酸着眼,抱着姐姐摇头,他想说不,他没有变,他们这样靠在一起用俄语小声地说着话,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曾经一度迫切渴望的成长,这一刻只让他觉得抗拒,仿佛……他一旦承认了自己的改变,就背叛了和她共同拥有的记忆。
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一些曾经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回头看,已经指尖逝沙一样的留在了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