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对我的嫌弃,老师对我的可怜,同学的嘲笑,我都很清楚。”
“包括我母亲眼里的厌恶,我也能看的很清楚。”
议论声
阿良的话在温渡心底猝不及防地埋了个如外来入侵植物一般生存能力极强的种子,一个不小心思绪就沿着植物的脉络生根,不断地延续。
阿良说,他能知道一个人喜不喜欢他,会不会打他,那在第一次见面拍摄的时候,阿良脸上为什么带着伤口?
在没有父母的情况下,阿良只能靠着自己,带着生病的奶奶在这个偏远的小镇生活下去。
温渡想,阿良说他能看懂人的眼睛,大概也仅是他要在这个地方存活而必须学会察言观色。
阿良需要看懂别人眼里的情绪,分辨这个人对他是否有恶意。
那他的母亲呢?
为什么阿良会那么笃定地说出,他的母亲不喜欢自己?
“你还不去吃饭吗,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阿良的声音将温渡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现在得先回食堂,若太久不回去恐怕等会儿剧组人会问起他干什么去,理由太牵强的话很难有说服力。
为了避免引发一系列事件,温渡快步往食堂走去。
下午的拍摄计划有变动,整个剧组的人自然都会知道。当进入被他们剧组人占了大半的教师食堂时,温渡不可避免的听见了他们对下午换摄影师这件事的议论。
“生活制片说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可以收工回去,现在到底能不能行?”
“之前那人就和赵戈去了二组拍摄,没拍到什么就回来了,虽然说确实划水划的有些明目张胆了,但我想着他是个新人倒也没说什么。现在突然去当下午的跟拍摄影,不会耽误工作进度吧?”
“我去,这地方我可不想待了。”
说话的人都是先前鲜少接触的一组摄影师,亦或是其他组的工作人员,那群人见温渡进来后声音渐渐又压了下去,温渡听不太清究竟在说什么,但那稀碎的议论声却让人更加烦躁。
哪怕温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那些人斜着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仍让他感觉有些不适。
哪里划水了?那明明是导演安排的任务。他们拍摄素材也很多,之前看素材的时候他拍摄的片段很多都被选中。
都是一起出来的打工人怎么还整上偏见了,不清楚状况就不要搁这狗叫好吧。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温渡心里早就骂开了。
“温渡,这里!”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温渡抬眼看去,发现是坐在另一侧的赵戈。
温渡顿了顿,拿起盒饭向那边快步走去。
导演和制片人也在那一桌,温渡这么一坐直接和核心主创团队坐在了一起。
食堂内琐碎的议论声或许是安静了一瞬,随即愈演愈烈,不过显然,此刻的温渡已经没工夫去在意。
“下午的拍摄,摄影师是你和赵戈,你们俩师徒合作没问题吧?”导演笑着放下手机,看着刚走近想坐到旁边,被赵戈拽过来坐在身前的漂亮青年。
“我徒弟什么水平我知道。”赵戈玩笑似装作冷硬语气开口,“都跟着我拍好几天了,之前拍阿良回家不也是温渡自己拍的?”
“确实,拍那小孩回家的难度可比下午要大。都拍过一次了,这次肯定有经验了吧?”
见同桌几人的视线转向自己,温渡笑着点头:“嗯。”
早在第一天进组拍摄的时候他就在赵戈面前刷足了存在感,之后的几日里在拍摄的空挡他也积极去学习帮忙。在整理素材,听赵戈讲素材的选取时又和导演混熟了。
现在他能混得坐在了这里,是他悄悄努力爬上来的。
至于那些或探究或疑惑的视线……
导演旁边的制片看见赵戈旁边的青年眼睛弯弯笑得身后都似乎要冒出蹦着星星的特效背景,筷子一顿,忍不住开口:“遇到什么事了温渡,那么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他开心的要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