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坐在堂中央的周老爷将正在品尝的茶盏放在桌上,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叶蓝茵飞快的瞧了一眼,高堂之上除了周老爷和周夫人,侧座之上,还有周雅清和尚媛。
她不由自主舔了一下早已经干涩的嘴唇,抬腿再次迈过门槛,进入慎德堂内。
“父亲,母亲,姑姑,媛表妹,蓝茵向大家……”
“跪下。”
不待叶蓝茵把话说完,周老爷便直接下了命令。
叶蓝茵不敢违背,只好遵从。
要说这老宅子除了有旧时的好风光之外,这地板也是格外的凉,格外的硬。
叶蓝茵还记得她过门时,给长辈敬茶,周老爷迟迟不肯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她就是这么跪着的。
三年过去了,这感觉依旧是无比清晰。
“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周老爷问。
叶蓝茵谦卑的低下头,回答:“是儿媳没能处理好家事,惹来是非连累夫家,还请父亲责罚。”
周老爷点点头,“算是有自知之明。那你也该知道周家家规森严,凡有违反者,是必定要受家法的。”
叶蓝茵心里“咯噔”一下,但好在她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此刻倒也不至于表露出自己的胆怯。
“大哥,您这又是何必呢?”周雅清轻笑着抢过话,“我估计这蓝茵刚进宅子,亦行那边说不定就在往这边赶来。您要是真的家法伺候下去,不是又伤了您和亦行的父子情分?责备训斥几句便罢了。”
这话说罢,她身边的尚媛即刻不满,喊道:“大舅舅,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可不知道桦哥哥为了这个新闻有多头痛呢。好多支持他的粉丝都在骂他。桦哥哥真是冤枉!都是叫这扫把星害的!”
“媛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周雅清故作严厉的责备,实际上就是在等尚媛把文桦给引出来,“不过啊,这是连累了大嫂的娘家人,还真是该道歉。”
周夫人掀起眼皮瞧了周雅清一眼,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这话可是不对了。”周雅清立刻反驳道,“文家是书香世家,一向是不喜与官商人家来往。我丈夫特意给文校长送去的《浮华烟雨图》,不是都被退回来了吗?想来是文校长觉得太俗气,登不了大雅之堂。”
豪门里的人说话就是这样。
明面上说着的都是好听到不能再好听的言语,可暗里面的意思才是真正要表达的。
周雅清口中的《浮华烟雨图》,叶蓝茵早前听周亦行提过。
说是尚博的一位“知交”的女儿一心想到帝都大学攻读汉语言文学专业。无奈分数线差了那么几分,学院不肯录取。那知交找了尚博,尚博为买好,便拿了《浮华烟雨图》去拜访文厉,希望文厉可以通融一二。
结果可想而知,文厉没有答应,尚博无功而返。
为着这事,尚博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可私底下却是和周雅清吵了很多回,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周家人的面子在一个舞文弄墨的面前,都不好使。
周雅清生平最讨厌折面子,故而这《浮华烟雨图》便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有的没的就要拿出来挖苦周夫人几句。
“原来妹妹还记着这事。”周夫人一笑,“那位好友不是没有成功晋升吗?这样的话,妹夫也省下了一幅名画,岂不是更好?”
周雅清眼睛微瞪,听出周夫人这是在讽刺他们结交攀附权贵的行为,“大嫂这话就不对了。我丈夫的一片心意,怎么到你口中反倒成了别有用心呢?这可……”
“够了!”一直处于沉默的周老爷忽然发话。
周雅清对这位兄长向来有三分忌惮,只能愤愤的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周老爷根本不提刚才周雅清和周夫人口中之事,抬眼看向一直跪着的叶蓝茵,问:“你可认罚?”
叶蓝茵点头,“儿媳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