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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谢镜愚好像完全没注意。&ldo;臣也不要陛下立即做决断。等吐蕃大军到了近前，臣只要简单试上一试，陛下就知道臣之猜测真假何如。&rdo;

虽然他口称让朕决断，但朕知道他这话说说给崔徐两位将军听的。&ldo;谢相打算如何试?&rdo;

谢镜愚抬头看朕，面上恭谨，眼睛里却有一股朕如今已经很熟悉的、志在必得的神色。&ldo;臣大胆请陛下委屈一二。&rdo;

朕不由扬眉，而崔英和徐应骁的担忧开始变成疑惑。

铜壶滴漏声声都如同落在刃上，三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原本预料半个时辰到的吐蕃大军此时已经到了城外。步兵持长戟，身披韧草串起的片甲，圆盾则以皮革与韧草编织而成，正中有鹰鹫图案。骑兵持长弓背箭筒，穿着半身锁子甲，当胸一面护心镜;马匹也是全副武装，只有脖下和腿部刀剑易伤。吐蕃以红为尊，衣物尽皆红色，铠甲又是清一色玄铁材质，远望就是黑红黑红的一片。

说实话，就算朕眼力再好，也不能隔着百八十步看清这么多细节。但是，那面护心镜实在明晃晃，简直就和靶心没区别‐‐刚刚朕瞄准了护心镜偏右的位置，对那三个士兵就是偏左。所以，只要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咽气了。

话再说回来，吐蕃赞普本人确实打眼至极。朕根本用不着认识他：光看大阵中央的红旗之下有个全身红铠、头盔顶上还有三枝长长彩羽的人，就知道那是松仁松赞无疑了。

阵中红旗挥动，片刻后吐蕃大军便排列完毕，最前的步兵盾阵离城墙最近有七十步左右。一人旋即骑马而出，振臂大呼：&ldo;赞普亲临，尔等还不速速投降?&rdo;

朕正想着吐蕃吃了亏就长了记性，猛听到这么一句异域口音浓重的西南官话，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招降是这样招的?吐蕃人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徐应骁显然也不吃这套。&ldo;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rdo;他吼了回去，而后低声对朕道：&ldo;应当是吐蕃大将聂赤。&rdo;

对面报了名字，果然是聂赤。

&ldo;安戎城守将、云麾将军徐应骁在此!&rdo;徐应骁再次吼了回去。

&ldo;什么什么将军?&rdo;聂赤一副&ldo;我没听懂&rdo;的模样，&ldo;不管是个什么东西，也是常年留在如此苦寒之地，还不如早早降了，还能饶你一命!&rdo;

&ldo;这些话你们都已经喊过百八十遍，大爷我听得都要耳朵起茧了!你好歹是个将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给咱们大伙儿听听?&rdo;徐应骁毫不示弱地嗤笑回去，城楼上的将士们也群起嘲讽，显然都是经验丰富之辈。

便是聂赤听不清，他也看得出不是他想要的反应。&ldo;你……&rdo;

这恼羞成怒的调子刚出来就没了。朕正想说聂赤确实不太沉得住气，就见到对面大阵分开，烈烈红旗跟在那个红铠之人往前移动，不由凝神细望‐‐

七十步距离也掩盖不了松仁松赞相当粗犷的眉目。他的红铠已经足够打眼，面甲两侧及双臂披膊位置还有复杂的花纹装饰。&ldo;不知徐将军想听些什么新鲜的?&rdo;他提气道。

毕竟谁都是第一次见这位赞普，城楼上霎时紧张起来，但徐应骁还是撑住了气势。&ldo;你就是吐蕃赞普，叫松仁松赞的那个?&rdo;

直呼君王名字放哪儿都是大不敬，吐蕃军中顿时一阵气急的骚乱。松仁松赞抬起手，那些声音就没了。&ldo;我确实是松仁松赞。&rdo;

他一开口朕就发现，他的官话要比聂赤标准多了。说鲁莽武夫能做到这点，朕头一个不信。

对面没什么火气，徐应骁也不好挑衅得太过。&ldo;那就要看赞普想说什么新鲜的了。&rdo;

松仁松赞似乎笑了一下。&ldo;那我要先问问，你们之中谁才是管事的?&rdo;

这个问题嘛……徐应骁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朕的时候才发现中计。&ldo;陛下，&rdo;他轻声道，有些微紧张，&ldo;怎么办?这下他知道咱们有援兵了!&rdo;

朕小幅摇头。&ldo;无碍，没援兵他才要怀疑。&rdo;随后，朕对谢镜愚颔首。他会意，即刻从朕身侧走到徐应骁身侧，朗声道：&ldo;奉陛下诏令，谢某领此次监军之职。&rdo;

隔着这么远，除非松仁松赞手里有个望远镜，才能发现徐应骁看的是后方的朕、而不是谢镜愚。故而，他像是吃了一惊：&ldo;谢?南吴谢氏那个谢吗?&rdo;

&ldo;正是。&rdo;

他们一来一往，朕听得暗自心惊。这松仁松赞明显做过功课，谢镜愚的计划可能有点危险……

松仁松赞突然笑了。&ldo;哈哈，未曾想竟然是你!&rdo;他又笑了几声，&ldo;虽说行军道大总管才是真正管事的，但我想问问，既然你来了，大总管不该是你吗?&rdo;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啊!

朕顿时非常有骂回去的冲动，可惜这会儿不该朕表现‐‐

谢镜愚完全不为所动。&ldo;赞普想说的就是这个?&rdo;

&ldo;我想说的是，若你此时降我，我保证封你等同于大总管的职位。&rdo;松仁松赞又道。

这么大个馅饼，朕怀疑聂赤听了都要跳脚，但谢镜愚依旧一脸冷漠。&ldo;若这就是赞普所谓的新鲜话，谢某劝赞普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