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因为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传言,后是因为见着了雷锦……
他发现了一些东西,却不曾细想。若他没有对女帝的偏见,必不会错失那些细节不去探究。
若他按时进了宫,哪里还会有太皇太后闹出的这一件件事来。
越想越自责,觉得心里堵得慌,原本看与自己同时进宫的十二人,不过是看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般,此时再看,便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心怀叵测之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愣是将他们一个个仔细盯着看了又看,不得不准备去紫德宫了,视线才从他们身上移开。
一股浓浓的硝烟味起得莫名其妙,散得悄无声息。
可白云景的心情伴随着浴水的声音难以平静,一直到被送到紫德宫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闻着殿里淡淡的软香,僵硬地立在门边,缓缓闭紧了眼。
自己从未如此生气失态过,可若是自己不能平复下来,接下来便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只怕才开口,两个人又要吵起来。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平和,听到伴随着水声的机扩声,又全然崩塌。
他抬眼看过去,女帝发间带着湿气,穿着一身大红色窄腰广袖立领留仙裙,赤着脚缓缓朝他走来。
她面上端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心中没有不快。
他略微恍惚,眼里的惊艳自然流露。
听到轻轻的笑声,才回过神来,面色铁青地别过脸去,有如受辱,“陛下,如今太皇太后执政,隐有外戚专权的趋势,若不及时制止,届时百姓受苦,国祚受损,还请陛下莫要事事如了太皇太后的意。”
那十二个少傅,可不能再被送到这里来了。
“嘘……”司马惊雷一把把人揽了过去,语气豪放随意,“国事有太皇太后即可,你我只管抵足谈心。”
“陛下……”白云景气得胸膛起伏,按住女帝的胳膊,红纱下的温度让他觉得灼烫。
“怎么,你不是早就知道这宫里的事了吗?到了这会儿,又装什么无知?”
她说得随意,倒正巧刺到了他的痛处。
“我知道的……不多。”白云景语气带颤,“你不应当是这样的……”
司马惊雷脚步一顿,回头诧异地看他一眼,“那应当是怎样的?”
目光在他面上转了又转,恍然地笑了一下,踮起脚尖离他更近些,在他耳边轻启红~唇,声音低如呢喃,“小师兄,你也不应当是这样沉不住气的。”
她幽幽叹了一声。
仿佛若是白云景这般沉不住气,接下来的事情便只能作罢了。
她放开他,正要转身,却被他加大了力道又带了回去,抬首看他,见他盯着自己的双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司马惊雷看着那黝黑的眼中自己的倒影,仿佛影后有隐忍的火焰在跳跃一般。
看了几息,才回过神来。
“你呢?”她问他,“你想出宫还是留在宫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很有力度,“如果想出宫,朕让你出去。只是从此你便要隐姓埋名,离开京城。不要再被太皇太后的人发现带进来。”
她的目光转到被他按住的手臂上,示意他放手。
却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疑惑地抬眼看他。
白云景缓缓吸了一口长气,又缓缓吐出,似夹带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起伏不定的胸膛开始变得平稳,语气变得平稳起来,夹杂着她不懂的无奈,“若是我要出宫,又何必费尽心思进宫来。”
若她们是两个人,他或许会决然地出宫,另寻法子。可她们不是。
不知的时候,他能做到仿若不知。如今知道了,又如何能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的目光落到司马惊雷腰上挂着的半块玉瑗上,复杂中染上了几许柔和,“你明知道的……你应当知道的……”
他猜想,她大抵早就知道了他,所以才会对他没有维护她而去相信别人故意放出的错误信息生出恼意,一再地与他置气。
他说着,声音却小了下去。
他见着那双桃花眼里闪着疑惑,似乎在问她知道什么。
顿时清醒过来,想到颜执曾经与他说过女帝并不知玉瑗之约的事。
她不会知道!那她还总是将这玉瑗带在身边做什么?她时不时地抚摸的样子,似是极为喜爱。
司马惊雷倒是转瞬间露出恍然的神色,笑着推开他的手,“朕自是知道的,便是小师兄再不愿意进宫帮朕,也要顾全先生临行的嘱托。不过,只怕小师兄都没有想到,这个太傅是做什么用的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入仕,改头换面,堂堂正正地入朝为官便好。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小师兄可曾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