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女帝的脸色却是已经黑得几欲滴墨。
“陛下……”雷云哲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女帝出声,心头不安,“冬季灵台郎便是史家三郎,他提及此事郁郁不得志,也不欲多言。是史家四郎气不过,说漏了几句,真有其事。陛下要早做打算才好。”
京城周边起灾,可不是小事。
司马惊雷从受到刺激到恢复平静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
缓缓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问道:“雷大哥有何办法,尽管说来。”
雷云哲一滞,无奈道:“臣一介医者,只会诊病,对防灾救灾赈灾之事所知不多……”
女帝问他,“若是到了那个那个时候,可会有伤病?”
雷云哲懂了,“臣马上便去办。”
正欲离去之时,听得司马惊雷又道:“温泉里的药要多些,每日一换,雷大哥多提些药材寻个宅子放着,若是不足,便支取些银钱,尽快去买来。只怕雪路难行,不晓得要多久才能运到。”
她仿若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般,笑了起来,“太皇太后总不至于亏了朕的用度吧。”
雷云哲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变了脸色,“陛下或许误会了太皇太后?”
“嗯?”
司马惊雷疑惑地抬眼看他,听得他道:“总归是陛下的祖母……臣的意思是,臣的祖父也曾责难臣,也曾处罚臣,可当臣当真病了的时候,他却是一直守在臣的床边,直到臣病愈。”
雷云哲看女帝敛眉,急急解释道:“臣的意思是,许多事情,许多缘由,我们知晓,可是旁人不知晓,百姓更不知晓。臣今日听到一点关于陛下的传闻,太皇太后病了,陛下却是连问候一句也不曾。臣想要辩解,却发现无法辩解,心中难安。”
司马惊雷听明白了。
心头涌了一阵恼怒,又迅速平复下去,眉头散开。
“朕知道了。”
不过,她想的有些不同。
太皇太后在深宫之中竟能操控民间言论,她在这方面属于弱势,着实吃亏。另一方面,她也突然想到雷家与自家关系甚好,若叫他去办那事许必会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只是不让雷云哲去办,又能叫谁去办呢?
便是身边多了几个人,也还是觉得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雷云哲却是误以为女帝纯粹是在为流言之事心伤,劝道:“陛下无需伤心,安国公夫人恰巧听到那些话,将那些人斥了一顿,言明是太皇太后一人不见,便是连她入宫求见,也被拒之门外。倒是陛下扛着病体接见了她及臣子,处理政事。她说若是再叫她听到说陛下不是的话,便将他们扭进大牢里清醒清醒。而后,说这话的人便少了许多。”
司马惊雷有些意外,心情复杂地摆手让他出去。
意外于安国公夫人会选择为她说话,同时又觉得这种镇压式的做法有她父皇的风格。
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决定,“罢了,药材的事,还是朕去另想办法。”
“陛下,雷御医已经退下了。”
听到霜霜的提醒,女帝蓦然抬首,才发现殿中只有自己与霜霜两个人了,殿外,天色迷暗。
透过半开的殿门,正好能看到殿外被霜玉和江裘压制得敢怒不敢言的几位男妃。
正疑惑着江裘怎么能让他们生出惧意,便看到了一个长了毛的黑头出门在门缝处,缓缓探头进来看向惊雷,见她也看向自己,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随后又迈了一步,不见阻力,便又扬起头来放心迈进。
它身大如虎,随着它的迈进,门缝也被带得大了起来。也让司马惊雷看到殿外全貌,“那些人怎么还在那里?”
霜霜瞅了他们一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陛下先前叫男妃们皆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这几人抗旨不遵,还来这里求见陛下。若不是有霜玉、团团和达达挡着,他们都要冲进来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奴婢总觉得他们是想要闹事的。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到这里来闹事……”
她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暗暗地瞅了女帝一眼,似是怕自己的话戳着了女帝的痛处。
司马惊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一眼便见着了里面目光最凶的一个,挠着达达的下巴对霜霜道:“传他过来。”
霜霜没有多问,将人带进来之后,便站在司马惊雷面前介绍,“他叫梁北仓,是第一天就被送来的。现在被封为采女。”
梁北仓的语气很冲,“我自己会说。”
司马惊雷让霜霜让开,朝他看过去,却见他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呆了呆,似乎原本有话,此时全无。
“你自己来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他结巴了一下,被霜霜呵斥,“你现在是陛下后宫里的采女,该自称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