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朱祁镇能成功复辟,压根就有点走狗屎运。
参与政变的几个人,曹吉祥是个死太监,石亨打仗也许有一手,但本质上还是一介武夫,论临场决断,靠得还是徐有贞这个读书人。
但徐有贞有抓住机会就showhand的赌徒心理,也有睡服,啊不,说服太后、朱祁镇的如簧巧舌,但偏偏心思不那么细密。他只想到石亨有皇城的钥匙,能把人放进京城,却没想到石亨既没有南宫的钥匙,也没有宫城的钥匙,事到临头,就算南宫没挡住,差点就被挡在宫禁之外。
而之所以最终能够成功,除了朱祁镇充分发挥了他叫门的天赋技能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张軏。
这个大明勋贵世家,大大小小也算个名将。虽然在后世一提到夺门之变,就是石亨如何如何,徐有贞又如何如何,张軏只是在“以及”那一部分提到了名字。但正是他,带了一千兵马入城,成功撞开南宫宫墙,并帅人进入宫城,成功控制住奉天殿场面,并且压制了前来参与早朝的官员。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祁钰这厮肯定知道,所谓夺门之变,张軏究竟发挥着怎样的作用。他要对付朱祁镇,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张軏拉到自己这边来。
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厮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拉到了这个大股东的赞助。
事实也证明,他成功了。在这场愚蠢且狗血的政变中,朱祁钰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全部参与者,无一漏网!
也难怪这孙子这么得意。
朱祁钰当然很得意,他不再理会几乎要瘫在地上的徐有贞几个,转过头来看着朱祁镇,微微叹气:“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对你,我也想过给你机会……可惜,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说得好听!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么?”也不知道是实在受不了那种带着嘲弄的语气,还是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朱祁镇倒是彻底镇定下来,不屑道,“成王败寇!满口仁义道德有什么用?你当我不知道么,有我在一日,你就寝食难安!你处心积虑,这些破绽就是特意留给我,让我以为有机可乘,才放心大胆进宫,让你有理由彻底除掉我……不过郑伯克段于鄢故智,欺世盗名而已!”
又是郑伯克段于鄢!
毕晶差点当场吐出来。
李建成用,李建成用,李建成用完朱标用,朱标用,朱标用,朱标用完赵匡胤用,赵匡胤用完,这又轮到朱祁钰用了?
就这么一个破点子,至于翻来覆去用吗?哪个写文的要是写来写去就这么一招,早就仆街仆死了!
朱祁钰却面露惊讶之色:“咦?原来你也不蠢啊?可你既然不蠢,为什么还要搞这么档子事儿呢?”
朱祁镇:“你!”却是气得说不下去。
“不服气是吧?”朱祁钰终于本相毕露,冷笑一声指指徐有贞和石亨,“这俩跟于谦有仇,想着趁机做了他,在我这儿找不到机会,才这么急赤白咧地把你拉下水。可你呢,你为什么?”
朱祁镇微微一愣时,朱祁钰道:“朱见济死了,我没别的儿子,又病得快死了,这帝位不是你的,也是你儿子朱见深的,只要你再忍忍,想当皇帝还是想当大权在握的太上皇,还不是凭你的意思?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不是蠢是什么?”
“你……”朱祁镇语塞,目光游移不定,半晌才叫道,“你还在侮辱于我!谁人不知,你,还有于谦,要迎立外藩!”
朱祁钰怜悯地摇摇头:“这话,是徐有贞跟你说的吧?这种睚眦必报的软骨头说的话,你也信?要不说你蠢呢——你是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于谦啊!那么一心谋国,毫无私心,必定千古留名的大臣,你居然怀疑他?”
徐有贞和石亨面色惨白,朱祁钰轻蔑地扫了两个人一眼,道:“你们派去捉拿于谦的人,应当也快回来了吧?”
毕晶原本要打手势,让萧峰几个动手,一听于谦两个字,刚伸出去的手,顿时缩了回来。耳听靴声橐橐,有人在殿外叫道:“启陛下,于谦、王直、商辂带到!”
朱祁钰面露讥讽之色:“怎么,这就不喊上皇直接叫上陛下了?”摇摇头,沉声道:“带进来!”声音居然和朱祁镇有几分相似。
朱祁镇徐有贞同时脸色一变,张口要示警,但几柄钢刀,却同时指住二人咽喉。两人只发出“呃”的一声闷叫,便再也不敢出声。
殿门口的军士闪开一条通路,三名双收被缚的官员,在十几个家兵打扮的人看押下,缓步进殿。
当先一人,身材微胖,年纪不小,一张方脸上皱纹极深,一部大胡子也有些花白了,想来就是王直。
另外一个则年轻很多,身材高大,面如冠玉,颌下微须,居然还是个美男子——这个,就是大明唯一一个连中解元、会元和状元大三元的商辂?果然名不虚传!
但这两个显然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三个人身上。
和前两人的愤怒不同,这人中等个头,身材略显瘦削,面容黝黑,眉头微皱,神情沉静肃穆却又不卑不亢,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来。
于谦?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毕晶第一眼就认定,这就是千古留名、大明文臣第一的于忠肃公,于少保,于谦!
三人刚刚踏进殿门,张軏忽然做了个手势,周围军士忽然一拥而上,刀剑齐施。
“干什么!”
“开什么玩笑!”
乱七八糟的叫声中,十几个家兵瞬间就被打倒在地,随即嘴巴就被破布一塞,呜呜的闷声中,被拖出殿外。看样子这帮军士最近这活儿没少练,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熟极而流。
紧接着,三位官员手上的绑缚就被立刻解开。
直到这时候,三人才反应过来,愕然看着几乎瘫倒的石亨徐有贞几个,在看看浑身发抖的朱祁镇,最后望着在大殿中央负手而立的朱祁钰,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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