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齐名问她要钱,她都指着书店里的书说,这些,那些,还有那些,都归你,你随便挑,我会在欠账上扣除的。
有一天,任小茴突然给齐名打电话,可怜巴巴的说,齐名,我刚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还清欠你的债,要不等你临死前我给你打张欠条儿,等你死后好烧给你,下辈子你拿着欠条来找我,我们好再续前缘。
齐名真想从电话这头穿越到任小茴那头,然后将她的脖子掐住,最好是掐到断气。活到这么个岁数,还真没见过像任小茴这样死不要脸还卑鄙无耻的女人。
“哎哎哎!”任小茴忽然大叫,“我家到了!到了!”
齐名被声音吓住,一个急刹车,才从脑海中清醒过来。
“不要告诉我你开车还在构思你的小说。”任小茴惶恐的看着齐名,很想说下次不坐他的车了,可是给自己断后路的法子她从不干。
“恩。”齐名回答的很平静。
“大哥!”任小茴又开始哀嚎,真后怕自己还坐在车上,赶紧下车。
齐名看着任小茴朝小区走去的背影,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他甚至很想有种年少时的冲动。为此他也下了车,叫住了她。
“你店里的钥匙。”齐名将钥匙掏出来吊在半空中。
任小茴原本想就这样不知情的走掉,等齐名回到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可以笑嘿嘿的说明天有事,再帮忙看一天的店。
她转过身,暗暗盘算着朝齐名走过去,却并没有接下他手中的钥匙。
“我明天有事。”任小茴有些难为情的说,“你能不能再帮我看一天的店?”
“什么事比书店还重要?”齐名心里很不舒服,但语气依旧很平和。
钥匙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和着路边苍白的街灯,闪得齐名有些眼疼。
都说男人三十而立,说来他今年也三十二了,处事多少还是能把握分寸,尤其是在感情上。
“他约我明天出去。”任小茴老实交代。
虽然有些猜测,但齐名还是觉得这话不堪入耳,收起了钥匙,上了车。
“对不起对不起。”任小茴赶紧跑到左边的车窗前,对着车里的齐名真诚的道歉,“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
齐名在关上车窗的那一瞬间,从牙缝儿里挤出四个字,最后一次。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影,任小茴高兴得不得了,反正这也不是最后一个最后一次,便蹦蹦跳跳的往家里去。
一进家门,老妈居然还在客厅看电话,见女儿回来了,赶紧上前迎接。
“怎么样?”老妈笑脸柔和,带着万分期待。
“你不是都看到了。”任小茴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迹象。
“我就说,高中同学肯定行。”老妈相当满意。
“老爸呢?”任小茴朝屋里看了看,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影。
“老早睡去了。”老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我也该去睡了。”
窗外的夜幕在霓虹灯下渐渐迷离,任小茴站在窗前毫无睡意,想着明天的约会,首先是不知道穿什么合适,还有就是害怕冷场。她也不是没有跟男人约会过,但主要是这次不是别的男人,而是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
她把今天从跟司徒格见面到现在站在自己房里的全部过程回忆了一遍,既开心又忧心。开心苍天居然听到了她的祈祷,将司徒格活生生的送到她的面前,还是以这样暧昧的方式,直接省略了很多步骤;忧心司徒格似乎对上个月已经结婚的女友还留有情,而相亲是不是就成了他此后对婚姻将就的一个方式?
想到这里任小茴很苦恼,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如果他真的是对婚姻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想法,那么,自己就真的要跟他水到渠成的走下去吗?
任小茴在狭小的黑色空间里,捂着胸口告诉自己,即便真的是这样也无所谓,情情爱爱之事本就是不公平的存在,谁叫当初先动情的是自己呢。
齐名说她除了样貌不如意了一点儿,其它的都还好。如此说来,她任小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很多,她从床上爬起来,从抽屉里抽出日记本。
最近的一篇日记记于书店开张那会儿,转眼一年的时间过去,任小茴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新的日期。
“真的感觉像是在拍电视剧,你突然横空出现,虽然没有我想象中的浪漫,但还是拨动了我久违的心跳,此时此刻回想起来还是如梦一般。”
“你说女人淡然一些挺好,这给我清贫的生活带来了一丝的曙光。你说你的女朋友上个月结婚了,虽然我也很难受,不是难受你的难受,而是难受我自己的难受,可我心里还是存在一丝的侥幸,希望我们可以走到最后。”
“以前有人问我,是想嫁给自己爱的人,还是爱自己的人。我选择的是后者,因为害怕失去。可如今我却觉得怎么都一样,因为是你,所以怎么都一样。”
任小茴合上日记本,像十七岁时那样,笑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