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以泽突然踏进浴室,顺手拉上浴帘,将两人困在狭窄的浴缸里。
杜以泽长着一张俊秀、温柔的脸,可此时此刻眼神却阴郁,就像在纯洁无害的兔子脸上安了双半眯着的猎豹的眼睛,他从下到上地打量着李明宇,视线偶尔停留在他身上的青紫。李明宇一不小心与他视线相撞,竟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那是可怕的、充满欲`望的眼神。
“行……你先用就你先用呗。”他只觉大事不好,正要往外跑,后脚就被杜以泽抓着胳膊往回拽,一个踉跄,撞在背后的瓷砖上。
杜以泽贴身上前,用自己的体重将他抵在墙上,头一歪,下了嘴。
“够了!你咋没完没了的?!……”
“不够。”杜以泽喘着粗气,手往下探去,“还不够……”
最后李明宇澡没洗成,又在床上躺了半天,躺到屋内的光景从正午的温煦阳光变成夕阳西下的黑咕隆咚。
真他娘的像匹种马——这是他的睡后感。
杜以泽从屋外回来了,他穿了件圆领的白毛衣,脖子上露出一点不对称的白色绷带。李明宇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胯间盖了层薄薄的床单,打从杜以泽一进门他就恶狠狠地瞪着他,好似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杜以泽在床边坐下,李明宇突然看见一点火光在黑暗的房间里闪动,猛然从床上跃起,去夺他手中的烟,紧接着他便倒吸一口凉气,被腰部传来的刺痛感弄得呲牙咧嘴——“你才出院多久?!”
“就一口。”
“不行。”李明宇立即将烟嘴塞进自己嘴里,骂骂咧咧地重新躺回床上。
杜以泽没再要求,而是望着窗外,半天没有动静。李明宇也跟着往外看,他看见院落里粗壮的梧桐树干被夕阳染成玫粉色。窗外无风无雀,无声无息,尽管房屋低矮,从里看不见外头的天空,但他仍然可以想象到火红的天际线。
“天要黑了,你还想出去玩吗?”
“什么玩不玩的?”李明宇捏着烟嘴乐不可支,“你是不是住院住傻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杜以泽回过头,说,“我看别人都会带女孩出去玩,我也想带你出去玩。”
李明宇手指一颤,不小心抖下一截灰色的烟灰落在被子上,“你说谁女孩儿?昨儿是我让着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要不我再给你搞辆摩托,怎么样?”杜以泽又问,“上次你说摩托被偷时不是挺不高兴的吗?”
李明宇一愣,虽说他当时沮丧的根本原因是怕杜以泽因为自己搞丢了摩托而生气,不过现在看来,杜以泽还真是只想逗他高兴而已。
那么他问了自己好几遍要不要出去玩,八成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妈的,炮打到一半来这么一句话,跟交作业似的。
李明宇重新咬上烟嘴,将手枕在脖子底下,开始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都说现代的红男绿女说起话来套路一个接着一个,活像打游击战,生怕输了气势,低了姿态,没想到杜以泽在这方面竟然跟白纸一样,提出邀约的口气就跟十来岁的小孩一样。
“小杜——你开门呀,我带你出去玩——”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大咧咧地向杜以泽发出邀请的。
明明大家都在往前走,怎么杜以泽却偏偏停留在过去?
“别,你可别浪费钱了。”李明宇说,“你等我把这根烟抽完,我就跟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