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头昏脑胀,身形都晃了晃,两只眼皮好似挂了铅,“我……我怎么有点……”如同一根紧绷的风筝线被蓦然切断,他又勉强往前晃了一步,顿时双膝一软,在即将摔倒之际被身后的人稳稳托住。
杜以泽将他放倒在地上,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顾溟发了条信息,约他见面。发完短信他又去卫生间里捣鼓了一会,即将出门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眼能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李明宇还躺在地板上,双眼紧闭,看起来仅仅像是睡着了。杜以泽莫名其妙地联想起他醉酒的那一天,一边伸展着胳膊,睡梦里还模模糊糊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那可是他俩重逢之后,李明宇第一次叫他“小杜”。
就这么一声记忆潭底里传出的模模糊糊的“小杜”,让杜以泽走上前,将李明宇从地上抱起来,塞进了车库里那辆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当时他并没有要李明宇的机车。李明宇说没辆车你出行都不方便,所以第二天就拉他一起去挑了个大众车型,付了首付,连牌照都还没来得及上。那天李明宇眼里泛着光彩,拍着胸`脯承诺说等他再给杜以泽搞套齐全的假证件以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开车上街了。
李明宇自然不知道杜以泽的路子有多野,他在杜以泽眼里简直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开车会带驾照,吃了罚单还自觉去交罚款。杜以泽认为车选的好,既能做防具又能做武器,可李明宇好像就真只把它当个交通工具。
这会如果他醒着,且不躺在后备箱里的话,肯定得劝杜以泽还是别上街了,万一被拦了那还不得完蛋。
杜以泽将车开到距离顾溟公寓几个街区外的公路边停下了。这段路口最近在修路,一片尘土飞扬,随处可见蓝色的防护栏将施工地带与可通行的马路隔绝开来,车流量大大减少,半天看不见一个路人。顾溟今晚加班,定会路过最近的十字路口,会不会如约而至他并不确定,不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最担心的倒不是顾溟是否会来,而是不知道有谁正阴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虎视眈眈。以顾烨的性格来看,他不可能在解雇李明宇与自己的同时允许顾溟一个人在这大街上晃荡来晃荡去。
半个小时后,杜以泽从后视镜看到顾溟站在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会,接着拐了个弯,朝这边走来。
顾溟快步上前,走到轿车旁侧头往里试探着看了一眼,他虽没有想到是杜以泽坐在驾驶座里,但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怎么是你?”
杜以泽笑笑,从口袋里掏出那盒烟,打算故技重施,“烨哥给他放假了,估计正睡觉呢。”
“谢谢,不用了。”顾溟没有接那根烟,只是问,“你有什么事?”
杜以泽收回烟盒,将他上下打量两眼。顾溟这人说起话来不温不火,看着倒挺舒服,穿得永远干净得体。他跟李明宇可就不比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们从小是被市侩与烟火气浓重的筒子楼养大的,顾溟一站在他俩旁边就显得格格不入。
杜以泽也没有跟他寒暄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如果我带您走,您愿不愿意跟我走?”他拇指与中指夹着烟盒,食指拨弄着烟盒的一角,让它在手里转着圈圈,“那句话怎么讲来着?若为自由故——”
“哪又有绝对的自由?”顾溟手中的塑料袋还装着一个蛋糕盒,“要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他侧身拉了两下车门的把手,试图下车,却发现门被锁了。
杜以泽倒是没想到顾溟不配合。难道这两兄弟是冰释前嫌了么?
顾溟试图手动打开门锁,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得要驾驶座上的人解锁才行。他转过头,一句“麻烦你”还没讲完,一块浸泡过药水的湿手帕便立刻捂上他的口鼻,将他的意识瞬间抽离出去。
杜以泽刚踩下油门,周边不知道从哪儿蹿出三辆轿车,一辆紧跟在他车后,另外两辆从两侧包围而上,试图将他逼停。
左侧的车辆降下车窗,高声喊话,“把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