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静了,这时候的丁点儿声响都会被放大。她的脚步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从暗处走了出来,鞋底踩进水坑,迸溅出星星点点的水渍。薄晴烟目光稍抬,撞上了他漆黑的眸底。她想问他在这里做什么,但说出口的却是,“怎么每次碰见你,都会下雨。”“林霁青。”他正低着眼,黑色帽衫扣在脑袋上,露出些许细碎的发梢。林霁青眉骨微抬,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单元门里走。“喂,你不说话,打算带我去哪?”薄晴烟没挣脱,腕骨间能感触到他指腹的冷意,他到底是在这里等了自己多久啊?下意识的,她声音也跟着轻了几分,开玩笑的口吻:“这算不算是在搞绑架。”良久,林霁青把她堵在狭窄的楼道里,他双臂压在两侧,神情犹如困兽。“你已经有下一个目标了对么。”他声很浅,很低。像是舌尖抵在牙齿间,掩饰住极度抓狂的阴沉。这里鲜少有人来,是通往负一地下车库的消防通道。偶有几道猛高的嘈杂声调,灯影胡乱地亮起,又灭掉。她的手腕被他有力度的箍住,整个人被摁在了墙面,像是不容许她抗拒分毫。薄晴烟语气冷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到他送你回来。”林霁青说,“我看到你好久都没有回过家。”他知道薄晴烟的事情,他没有资格过问。“你和他在一起是么?”他小着声,“和他做我们做过的事情是么?”可仅仅只是胡乱的想象,都足以让他嫉妒到发狂。蓦地,她的腰间被他猛地往后一揽。薄晴烟甚至没来得及辩驳,唇齿间便被他的气息覆盖。林霁青几乎用力地戳咬,沉甸甸的呼吸,像是在讨好卖弄。逼仄昏暗的空间,意识都有种不真实感。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的缓和,林霁青紧了紧手臂。半晌,他欲盖弥彰地伏低下颌。两人身高的差距,薄晴烟只能扬起视线看他。借着走廊里黯淡的光线,林霁青眼底有些泛红。“姐姐就只看着我一个人”“不可以么。”温润潮湿的触碰,带着林霁青的味道与气息。有些热,也有些摩擦过后的疼痛感。光线昏暗。林霁青松开桎梏她的手臂,薄晴烟没着急动,反倒是懒懒地向后一靠。狭窄静谧的空间里,她从口袋拿出打火机。火光擦亮的瞬间,淡淡的薄荷味道萦绕。烟气在她口中含了会儿,薄晴烟眼眸微挑,又轻轻地吐出。和林霁青毛头小子的做法相比,她像是老手般透着慵懒。她嗓音略带沙哑,似笑非笑,“这一巴掌,我是该打你还是不该打你?”“打吧,这样我心里能好受点。”林霁青垂眸,声很低,说不出的落寞。好像他和薄晴烟的距离,总是在被无限拉长。仅有的那晚亲密,随着时间推移,也变得遥不可及。“算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你,我手也疼。”薄晴烟抽烟抽得快,鼻息间都是薄荷清冽的味道。“我可以自己来。”林霁青低垂视线,一副做了错事完全任她宰割的模样。薄晴烟笑,“你自己来?”像是怕她不相信自己,林霁青手腕微动。不过他还没做出什么动作,腕骨就被薄晴烟快速地摁住。“别搞笑,我没有看别人自虐的恶劣癖好。”薄晴烟说,“这件事就算了,但我想你应该清楚,不许再有下次。”气氛沉闷了会儿。林霁青漆黑的眸稍抬,小心翼翼试探般:“那你,不生气了吧。”薄晴烟笑道:“你看起来真不像是比我小两岁,倒像是小了五六岁。”她话音落,林霁青默不作声地瞧着她,背脊挺直到僵硬。“在这等了多久?”她问。他回:“你下班时间前。”薄晴烟算了算数,“四个小时?没吃晚饭?”他有点委屈地应声道:“嗯。”薄晴烟起身,拍了拍他手臂,“走吧,老地方。”她指的是小区门口的大排档。林霁青没动。薄晴烟回过身。她侧影被门缝间的细光照亮,姿态摇曳。“不过这次你要请我吃饭。”她说。虽然上次也是林霁青主动掏的钱,但含义不同。薄晴烟摸着自己良心,叫弟弟请她吃饭这样的事,很是理所当然。林霁青愣了一秒,随即眼角很轻地荡开笑意,“好,多少次我都愿意。”只要她还能够理会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大排档的房檐潲着雨水,雨势不大,房檐的水也慢悠悠地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