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收下了普罗辛,顺手还多了一个流娅。
前者是因为需要他带路,霍林河范围不小,有了普罗辛能节省搜寻时间。后者却是出于普罗辛的哀求。谁也没有想到普罗辛会在拜见李流光时结结巴巴地表示,流娅很能干,会唱歌跳舞,会洗衣做饭,求李流光收下她。他眼神绝望,满是祈求。阿布的脸沉了下来。李流光意外之余,看了流娅一眼,从流娅看向普罗辛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他尚未表示,阿布已怒气冲冲地对他说:“小郎君我已把普罗辛送给你,按理并不该插手他的事。但他太不守规矩,丢了我也丢了小郎君的脸。我愿意用三个□□好的仆从换回普罗辛,他们同样认识石炭发现的地方,更懂得做仆从的本分。至于普罗辛必须得受到惩罚,要知道什么叫规矩。”
对于普罗辛的行为,阿布十分恼怒。他说这些话既是真心又是某种试探。
李流光沉吟着看向阿布,说:“普罗辛很有勇气,我很喜欢。”不过是多收一个流娅,对李流光来说一个人两个人没什么区别,终归都是欠的人情。大概是沈倾墨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不免想若是普罗辛同流娅互相喜欢,成人之美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从人力资源的角度来讲,普罗辛日后便算是他的员工。虽然这个时代奴隶没什么人权,主人什么样都得卖力工作。但愉快的、发自内心的工作同敷衍了事总是有区别的。
他这句话便是态度,阿布脸色的薄怒消失,不等他再开口,就大笑着说:“小郎君仁慈是他们的福气!流娅还不快来拜见小郎君。”
有了阿布这句话,流娅的主人便由阿布变成了李流光。普罗辛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李流光。比起留在阿布身边,不知会被送给什么人,流娅能到李流光身边伺候显然是件好事。他垂着手,态度虔诚地退后几步,站到了李流光的身后。路过沈倾墨时,沈倾墨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普罗辛顿时有种沙漠中兔子被猎鹰盯住的错觉。他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沈倾墨,畏惧地低下头,尽量做出恭敬的样子,以免招来沈倾墨的怒火。
背后发生的这些,李流光并不清楚。他正听着阿布客气地告辞。到了现在阿布反而对之前的来意绝口不提,似乎只是从云中城来拜访一个朋友。他如此知情知趣,李流光很难讨厌起来。既是承了他的情,又误打误撞发现了煤,李流光便抄了一张烧碱方子给阿布。但不忘警告,这个法子十分危险,一时不注意便有性命之危。
阿布笑道:“小郎君放心!”他没有矫情推拒,而是爽快地收下方子。对阿布而言,这个世上从没有白吃的午餐,难道他万里迢迢从大食来这里不危险?不过是富贵险中求,拼着搏一把罢了。他对李流光观感不错,虽到现在还不知道李流光的身份,但却热情地邀请李流光日后有机会去大食国度巴格达做客。那里的繁华不下长安,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好!”
阿布不提,李流光还不知道现在大食国度是巴格达,若真有机会能去看看也不错。
送走阿布,李流光找丹娘领流娅回去换身衣服,这几天先借住在丹娘家。至于普罗辛送去同薛扬几个挤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安顿完回到毡帐,才意识到从始至终沈倾墨都不发一言,态度十分异常。
“五郎不高兴?”李流光敏锐地问。
沈倾墨掩去了眼中的阴鸷,再看向李流光时已神色如常。“没有。”他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当着李流光的面脱去外衫,问:“七郎收下流娅要做什么?”
“没什么。”李流光是实话实说。他收下流娅,不过是出于同情罢了。
这句话落在沈倾墨耳中,沈倾墨眼神沉了沉。他并不相信李流光的这句话,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改变注意。前面李流光还说不喜欢流娅,转头便向阿布讨了过来。纵然是不喜欢,也是心生怜惜。想到流娅赤足走进毡帐时,李流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沈倾墨修长的手指攥紧,眼中有戾气翻涌而出。
他微微垂眸,缓缓脱去里衣,手似不经意捂住腰侧。李流光正当他要换衣服,看到他的动作,立时反应过来,“伤口疼?”距离沈倾墨伤好也不过一月有余,若是伤口没有养好,遇到阴雨天气确实会有反应。李流光走到沈倾墨面前,拉开他的手盯着尚显狰狞的伤口问。
沈倾墨的视线从李流光的头顶往下移,落在脖子处目光沉沉地看了会,才低低嗯了声。
李流光皱眉想了想,说:“我去打些热水来,敷一敷看会不会好。”他说着便出了毡帐,不过一会就端了盆热水回来,还找了两个干净的帕子,压着沈倾墨坐回床榻,浸湿帕子敷到了伤口。
沈倾墨的伤口原先并不疼,但李流光这么一弄,他却觉得伤口似疼了起来。随着李流光的动作,掌下的皮肤若被炙烤般,有什么在里面用力搅着,挣扎着想要出来。他定定地看着李流光的脸,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之前受伤时,李流光照顾他的样子。自从他的伤好后,李流光已很久没有这样对他了。
木盆中热气蒸腾,沈倾墨微微垂眸,突兀道:“我不喜欢流娅。”
李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