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阳西边一落,何安拿了装扇子的匣子便上了轿。
藏青色轿子一路由喜乐和府里另一可靠不多话的轿夫一路抬着,嘎吱嘎吱就出了府,不走大路,专挑胡同小道。
何安有点紧张,抓着匣子的手心微微出汗。
他知道自己这要去纳投名状,殿下也不一定信的。
天下忠心的奴才千千万,也不缺他这一个。
师出无名,总得有个理由吧。
就因为当初殿下多看了他一眼,送了他去内书房?这是殿下垂青,自己感激就好了,难道还要拿这个邀宠不成?
后来自己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更不能给殿下说。
更不能让殿下知道了自己龌龊的小心思,若让殿下知道自己肖想些什么,殿下怕是再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了。
何安就这么胡思乱想,直到轿子停进了五皇子府邸,也没想出个眉目。
”何安今天找你,果然是为了封藩的事?”
“正是。”赵驰说,“今天听戏的时候,他提了几次,都被我打岔说开了。”
白邱听了赵驰的话,眉头紧皱,“他权力不算小,御马监提督,恶事也做了不少。然而比起其他几个大太监,还是年轻了几分,倒让许多人没把视线放到他这边。”
赵驰倒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不过这些早年入宫的人,在那么个底层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什么非人的折磨都受过。不往上爬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他们没有情感寄托,对金钱权力的执念更是深了不止一些。何安虽然相对后起之秀,如今看来,野心也是不小的……”
自己走时,何安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来还有点舍不得了。
“殿下?”白邱唤他。
“嗯?”赵驰回神,看到白邱那探究的眼神,连忙说:“白参书说得对。”
“……殿下听到我说什么了吗?”白邱问。
赵驰正襟危坐:“还请白参书赐教。”
……所以说还是没听就是了。
白邱无奈的重复了一次:“大端朝外设内阁六部,内设十二监四局爸司,本就是一一对应。司礼监掌批红,御马监管亲军,权力滔天,早就远超外庭。殿下若想成事,必然要跟一位大裆往来,只是要选哪一位而已。然而无论选哪位,何安都绝对不是上上之选。”
“哦?白参书为什么这么认为?”
“何安上有关赞。司礼监还有郑献、陈才发,王阿。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人,都是经历血雨腥风才爬到这个位置的。何安不过二十八岁,算是提督以上年龄最小的一位,资历又潜。目前也都被认为是郑献的师弟……尚未有自己的势力派系。”白邱道,“咱们时间有限,何安不是个好选择。”
“我倒不这么认为。”赵驰强辩道,“这位御马监提督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未来的发展犹未可知。诸位大裆都已有派系,现在再去拉拢怕是费力不讨好。倒是何安这种的,水深水浅,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