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怎么来了?&rdo;
&ldo;混在传旨的队伍里,一起来的。&rdo;
&ldo;你……&rdo;祝斗南迅速调整了声调,绕过书案,&ldo;是不是,放不下心?&rdo;
&ldo;可不是么。&rdo;王晨婴似笑非笑,却巧妙地一闪身避开。
&ldo;晨婴……&rdo;祝斗南再次欺近。
&ldo;殿下‐‐&rdo;王晨婴压过他的声音,&ldo;您高明,触手成春。这般障眼法儿,连多年效命与您的人都看走了眼,怎不教人担心呢?&rdo;
祝斗南打个哈哈:&ldo;何苦消遣我。触手成春?我现在的处境,只怕是&lso;草逢秋霜&rso;了。&rdo;
王晨婴收敛笑容:&ldo;您知道便好,只怕是大祸将至了。&rdo;
有些话,自嘲尚可,由别人说来,总是不那么顺耳,尤其是像王晨婴这么玲珑剔透的人。祝斗南脸色不由变了一变:&ldo;哦?&rdo;
王晨婴也不再跟他兜圈子:&ldo;吴贵妃上个月信期一直未至,近来,恶心嗜睡,大热的天,却畏寒,您可知缘由?&rdo;
&ldo;本……本王如何知道!&rdo;
王晨婴听着他明显一颤的声音,冷笑道:&ldo;哦?那大上个月,有个叫张巧儿的太监悄悄将一碗打胎药递进宫中的事,您也不知道了?&rdo;
&ldo;怎么她竟敢不喝?&rdo;话一出口,祝斗南知道,再没法抵赖了。忍了片刻他还是没能忍住,迟疑道,&ldo;皇上……&rdo;
&ldo;现在,还瞒得住,再过几个月,怕就瞒不住了。&rdo;
&ldo;那张巧儿……&rdo;
&ldo;您放心。&rdo;
祝斗南听出她语气中的凉意,随口辩解道:&ldo;你不必在意,不过是逢场作戏……不是我不听你忠告,实在是一时把持不定,全怪那贱人……&rdo;
王晨婴显然是没有听下去的耐心:&ldo;事到如今,您打算怎么应对?&rdo;
进不能去大同,退不能回京,到底该怎么办?祝斗南愤愤一拳砸在案上,直震裂了一条木腿。
&ldo;去大同吧。&rdo;王晨婴道,&ldo;开弓没有回头箭。&rdo;
这也是祝斗南的心声。无论何时何境,兵权都是最重要的,得之如虎添羽翼,失之如龙脱江湖。可他却一直不敢贸然而行。越陟蓬必然也已接到了旨意,既然战局有变,大同军未必再肯听他之命。
&ldo;您手中,可握着一道活兵符。&rdo;
&ldo;你说越季?&rdo;提起她祝斗南便头疼,&ldo;她虽是随我一同前来,心里却只想着路上趁机去榆林查越孝的事。滚刀筋一条,任我说什么做什么,也是挑雪填井,白费力。可知她平日都跟我谈论些什么?不是她哥的那些事,就是火炮□□。我实在没那个耐心与她消磨了。&rdo;
&ldo;她已经与您订过亲,这次又随您远行,在外人眼里,就是您的人了。九分熟的米,就只差一把柴火,这时却步么?只要您坐实了这个越家娇婿,还怕越家人不为您尽忠效力?&rdo;
祝斗南转过头来:&ldo;你是说……&rdo;又迟疑起来,&ldo;那丫头可犟,又不怕丢颜面,就算我强用什么手段得了她的人,事后若还是收不了她的心,岂不是弄巧成拙?&rdo;
&ldo;那就让她心甘情愿吧。&rdo;王晨婴露出一贯的甜美笑容,&ldo;您,会有法子的。&rdo;
出了门,王晨婴停住了,犹豫一下,还是转向右,穿过一大段游廊,来到一扇窗外,向里望去,可见案边那个身影,仍在静静看书。
见祝斗南之前,她本已来过这里,那时,他就在看同样的书。她问他,为什么突然这样热衷于火器?他本可以答,是为了战事,可他却老老实实地说,越小姐近来对此感兴趣,祝斗南无暇钻研相关书籍,便让他代劳。她的心里隐隐地不适。她又问他,这样用心,究竟是为了祝斗南所托,还是越小姐喜欢。他再次答,并无区别。她没忘记,上一次,为了那瓶销肌水,他足足奔波了两个多月。
王晨婴转过身,朝背窗的方向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渗出唇角,殿下,今夜的事,祝您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