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帕覆头辨不清情形,多种繁琐的程仪早令双腿疲惫,此时失了扶持,站不稳退了一步,不巧踏住了曳地红裙,登时要向后跌倒。谢云书眼疾手快,一手挽上纤腰堪堪止住跌势,新娘头上的红绫盖却没能救住,飘飘然随风落地。
更糟的是回身之际扯断了凤冠悬垂的珠络,一络明珠顿时散坠,辟里叭啦的砸落,粒粒指肚大的珍珠光润莹亮的滚了一地。
喧闹的喜堂瞬时寂静无声。
流光溢彩的凤冠下,现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眉心贴花钿,雪腮绘妆靥,嫩白如玉的面颊透着绯红,如水明眸懊恼羞窘,望着手上残留的两粒明珠不知如何是好。
静滞的气息越发让人尴尬,绝美的脸越来越红,求救似的望着谢云书。
&ldo;……这……衣服有点长……&rdo;
彷徨无措的娇颜教人从心底疼惜,尽管清音极小,满堂皆听得一清二楚,尽在心底应了一声,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身红衣的男子俊朗如玉,自纤手接过明珠,大方一笑。
&ldo;是我的错,该护着你进去才是。&rdo;
说着不顾礼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纤秀的娇躯入怀,四周一片哗然,口哨和笑闹几乎掀翻了屋顶。众多的叹息笑语伴着一对壁人背影,赞誉之余不无艳羡,谁曾想新娘竟是美貌财富兼具的绝代佳人,姿容家世足堪匹配的天作之合。
喧嚷中有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凝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蓦然滚落了珠泪,任由兄长带到不显眼的角落。
&ldo;凤歌,你这又何苦。&rdo;挡在妹妹身前,白昆玉低劝。
&ldo;你看见了?那是她?&rdo;姣好的面容不甘而坠泪,险些控制不住情绪。&ldo;怎么还是她,她怎会成了君王府的小姐。&rdo;
&ldo;他们已经成亲了。&rdo;白昆玉心头有同样的疑惑,却只能按下。&ldo;今日南北势力联姻,别再做傻事。&rdo;
&ldo;我不信,她明明是个那个魔女,变个名字就换了身份,装得像名门闺秀一般,欺骗了所有人。&rdo;她的声音哽住,几乎要冲破这个秘密。
&ldo;白公子,白小姐。&rdo;温雅的公子在不远处点头微笑。&ldo;远来道贺,招呼不周,可得多喝几杯。&rdo;
&ldo;君公子客气了。&rdo;白昆玉不敢怠慢,顾不得妹妹拱手行礼。
白凤歌侧过头,忽然开口。&ldo;敢问君小姐……&rdo;
&ldo;翩跹虽是我义妹,实如至亲手足,今日嫁入谢府喜得良配,既了结谢三公子苦恋,又成就西京扬州一番佳话,真是两家幸事。&rdo;君随玉轻巧的打断了问话,客套有礼的回应。
白昆玉笑得有点发苦。&ldo;君公子说的是,莫说敝府当年曾蒙恩惠,即使冲着两家的交情,白家也是诚心恭贺,失礼之处望请海涵。&rdo;
&ldo;多谢白公子盛情。&rdo;
君随玉莞尔一笑,前一刻闯了大祸的小狗乖乖的趴在臂间,圆溜溜的黑眼瞪着白凤歌,不满的呜了几声,他轻拍了拍雪白的长毛,转身而去。
白凤歌失神的落泪,被兄长无言的带了出去。
远处的蓝鸮墨鹞对望一眼,松了口气。
银鹄碧隼对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ldo;殿下?&rdo;碧隼皮笑肉不笑。
赤术隐约有些怅然。&ldo;果然是她。&rdo;
&ldo;听说殿下行将回国,居然不忘送来贺仪,实在难得。&rdo;银鹄抱臂调侃。
赤术笑了一下,叹口气。&ldo;我只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胜过她,令谢公子改弦更张,原来还是旧人。&rdo;
&ldo;未想殿下如此关切。&rdo;碧隼挖苦。
&ldo;不是已经有烟容?&rdo;银鹄打量对方的神情,看出几分怅然失落。&ldo;老大问过了烟容,已经答应让她随你回龟兹。&rdo;
据说一次街头偶遇,赤术邂逅了烟容,一番苦追终于打动佳人,恰好龟兹王谴使携重礼上下打点,凿通了关节,朝廷许可赤术启程回国,不日将离中原。
&ldo;我以为……&rdo;赤术没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