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最害怕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利用,我一直以为,只要一个人准备利用另一个人,那便没有任何理由,他或她,无非就是想要借助对方的尸体往上爬。可是,现在,当我面对林菀和墨歌二人的时候,我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清楚自己是被利用了,但是我却根本憎恨不起来,我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我退后了一步,看了看林菀,又看了看墨歌,慢慢的说出了一句话:“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朋友……女人之类的话,我不勉强……”
“你在说什么?”林菀瞪眼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说:“没事,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我在林菀的严重看到了一丝不安,我知道她的不安从何而来,但我不想去点破。
我比她有更多的不安和不解,我们其实都一样,在这个世上,我们能做的已经不是互相拥抱互相安慰,而是不断的向前奔跑,直至死亡。
“我们,听你的。”这个时候,墨歌适时的开口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嗯,七七怎么样了?”
“政府军在你出事之后立刻软禁了我们所有人,他们虽然不至于对七七做什么,但当然也不会放过七七。”墨歌说。
我点了点头,说:“可以预料,不过,你是怎么出来的?”
墨歌似乎看出了我不信任的眼神,说道:“我向来对感染者抱有极大的仇恨,他们也非常清楚,而且在你与政府军战斗的时候,我朝你的方向开了一枪。”
“你……”我怔了一下,有些犹疑地看着墨歌。
墨歌说道:“或许我就是这样,对很多事情都会有一些先知先觉的敏感,那一枪没有打中你,但至少让政府军对我有了一丝信任,如果这次能把张楚的人头带回去,或许……”说到这里,墨歌抬眼望向刚才张楚落下的地方,而这一刻,她表情变了,一个箭步从我和林菀身旁穿了过去,我们俩也不约而同的望向张楚落下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竟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
张楚身受重伤,一只手臂废了,林菀的一枪,我是看见了的,虽然不能说直接命中头部,却也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之间爆炸,血肉飞溅,即便是感染者挨了这么一枪,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张楚却失踪了,消失了。
“他还活着。”我不由得握住了拳头,“这怎么可能。”
“只有两种可能。”林菀说,“张楚或者是他体内的伊波拉病毒,有了新的技术支持。”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我们又多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墨歌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们还是太轻敌了。”
“既然已经逃了就暂时不用去管他了。”我也叹了口气,说,“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把涂殊和七七他们从政府军的营地里救出来。”
“有什么好办法么?”墨歌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
“那就只有硬来了。”墨歌说。
“你要对政府军也下手么?”我愕然。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对任何组织下手,对于我来说,任何一个带有官方性质的组织都存在着罪恶,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反抗组织,又或者是民间组建起来,最后却被招安的各类反抗军和研究所,其实他们都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大部分,都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或某一群人的私语而集结在一起的,下边的那一帮人,无非就是打着某些旗号来助纣为虐罢了,呵呵……”没有想到墨歌的内心深处,这一切才是真相,我不由得一阵不寒而栗。
“你呢?”我转脸望着林菀。
林菀却笑看我,说:“我从来都不服从任何组织。任何组织的消亡或强盛都和我无关。”
问题再次被踢回给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无论你们怎么看,我不会对任何敌人仁慈,但也不会对任何无辜的人痛下杀手。”说完,我已经不太想再和她们俩对话了,倒不是因为我怪她们什么,只是因为我这个时候我忽然疲惫而无奈,什么都不想多说。
我估摸着那边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于是转身向那一场乱战的战场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对血肉竟带有一丝渴望,这种渴望让我自己也感到有些害怕,但却像是吸食毒品一样,有些无法抗拒,而且我感到,这种渴求感,似乎并不来源于我本生,而来源于我体内的某种东西,我甚至非常怀疑,是那个有生命的小光点,在通过输入某种特殊信息素进入我的大脑,来催促我去到那一堆堆的血肉之间。
很快,我就看见了大战后的惨状。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壮观”的大片血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的战争已经变成了不把对方炸成碎片誓不罢休的残忍屠杀,战场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人类,不存在石块,而只有一堆堆肉泥,腥臭的气息已经让人感到麻木,那些肉泥、鲜血以及特别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已经部分你我,战斗之前,他们或许是敌人,但战斗之后,他们却早已经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