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士兵分散站在少校周围,两个人站在他的旁边。他们轮流在场地边上放哨,以便使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亲自参加这次夜间的&ldo;晚会&rdo;表演。一个士兵最后用刀子刺死了那位姑娘。第二个女儿可能只有十二岁。
凯利竖起耳朵对着阴霾的夜空聆听着,希望它能传来一架休伊式双叶旋翼直升机清晰的鸣声。空中有其他飞机的声音:一架一五五式飞机从海军陆战队军火基地向东飞去,一些喷射机尖叫着从头顶飞过,但这些飞机的鸣声还盖不过一个孩子的高声啼哭。他们有十一个人,而凯利只有一个人,即使皮克特在场,双方实力仍然十分悬殊,使他不能有所作为。他的卡宾枪面装有三十发子弹,袋子中还装有两匣子弹,他还有四颗手榴弹,以及两枚白磷燃烧弹(编注:wp,我国称之为黄磷弹,美军俗称之为威利。彼得,因缩写相同的缘故)和两枚烟幕手榴弹。他最致命的东西是他的无线电通话器。他已经喊过两次话,并收到了回话,命令他原地待命。
回到基地,说起来容易,难道不是吗?
那女孩子也许才十二岁,这么年轻,竟得忍受这样的折磨,也许这是没有年龄界限的,凯利对自己说。然而,他孤身一人,永远也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而且把自己同这家人一起葬送掉,也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们不是人,不是士兵,不是像他一样的职业军人吗?难道有什么事情会那么重要,以致使他们把人性人道抛弃不顾吗?他所看到的一切是不应该存在的,是令人难以想像的,然而,它就在你眼前发生着。远处的炮声继续不断,在向着一个估计的供应线(编注:北越军利用小径运送补送品)
狂轰滥炸,头顶上的飞机陆续飞过,海军陆战队也许正在攻击什么地方,比如说一个空无一物的树林,因为那一类地方常常就是打击的目标。敌人在这儿,为什么不朝这打击?但是,那样也毫无帮助,不是吗?这些村民们已将自己的生命和家庭作为赌注,押在了某种行不通的东西上面。也许那位少校认为,他以这种生动的方式消灭一家人的生命,而没有用最有效的方式结束他们的性命,还是很富有仁慈之心呢?另外,死人不会讲故事,但他却希望这个故事流传下去。恐怖是他们利用的东西,而他们很会使用恐怖这种手段。时间在流逝,既慢又快。现在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也停止了哭声,被丢到了一边。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女儿,只有八岁,凯利从望远镜中可以确定她不过这个年龄。那些狂妄的暴徒,生起了一堆大火。他们不会让任何人错过这种机会,是吗?
只有八岁,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大声哭喊。凯利看到卫兵又换岗了,两个哨兵从村边上移到了场地的中心。政治行动小组的成员在休假期间不能像凯利那样可以到台湾去。距离凯利最近的那个人还没有机会观看这次夜晚&ldo;晚会&rdo;,也许是他不愿意。那位村长没有更多的女儿,这第三个小女孩可能要由少校亲自处置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少校自己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一个,这一定使他感到十分沮丧。士兵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场内,在观看他们的头目今晚会有什么样的精采表演。那位士兵的眼睛也朝场地中心张望,但他今夜没有机会了,也许下一次吧……但至少,他可以从远处张望。凯利看着这一切,怒火中烧,这天夜他第一次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凯利在湿润光滑的地上,悄悄地、迅速地向前爬行,他把身体尽量放低,他越爬越近,火边传来的哭声在驱使着他,把他拉近,拉近。
你早该如此了,约翰。
那时不可能。
啊,他妈的,现在同样不可能!
正在这时,命运之神带来了休伊式直升机的吼声,可能不止一架,正朝着东南方向飞来。凯利先听到飞机声,悄悄站起身,摸到那个哨兵的身后,拔出了刀子,一刀朝那士兵的后脑刺去,接着用力向下一拉。那是颈椎和脑髓交界的地方。这种刺杀法是他在一次讲课中听来的。广场中间的人没有听到他的响声。那哨兵像一个螺丝刀一样扭曲了一下。凯利的另一只手迅速堵住那士兵的嘴。这方法很奏效,那人的身体立即不动了。他轻轻把它放在地上,不是出自人道的考虑,而是避免弄出声响。
但是,天空中传来了声响,直升机已飞得很近。那位少校抬起头。转向东南了望,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他立即命令他的士兵集合,接着回头一枪朝那孩子的头部射去,当然他的私处已离开了那女孩。
几秒钟之后,这班人便集合好了。少校迅速点了一下人数,少了一个。他朝凯利方向看去,但他的视线被射击的火力挡住了,他只看到空中闪动的火光。
&ldo;一、二、三。&rdo;凯利一边射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少校的士兵也开了火,双方对射了大约五秒钟之后,凯利扔出一颗手榴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群士兵的中间。
凯利也随即趴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惊叫声和一阵凄惨的哀鸣。
手榴弹炸死炸伤十个士兵中的七人。凯利手持卡宾枪对准第一个士兵的脑袋连发三枪,他顾不得观看天上被映红的云彩,这是他的职业,而不是习惯。那位少校仍然活着,躺在地上,还想用手枪瞄准射击,接着他的胸口又运中五弹。他的死亡是这个夜晚的一个胜利。现在凯利做的就是生存,他今晚采取了一次愚蠢的行动,把谨慎小心当作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