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利虽然费了很大努力,还是突然站了起来。他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他觉得面对着他的这个人是疯子。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到外面去,不管有雾没雾,离开这间屋子,躲开这动人的声音那安静的口音。威士忌还在他的血管里起作用。他不觉得缺少信心。但是他很困难地才说出话来。
&ldo;我想我现在最好离开,大夫,&rdo;他笨拙地说,&ldo;但是我觉得必须谢谢你的好意和帮助。&rdo;他转过身,牢牢盯住正对着他的那双锐利的眼睛。&ldo;你的朋友,&rdo;他悄声问,&ldo;那个外科大夫‐‐我希望‐‐我的意思是,他被抓住了吗?&rdo;
&ldo;没有,&rdo;这是庄严的回答,大夫站在他面前,&ldo;他没有被抓住。&rdo;
奥雷利等了一下才做出另一个评论。&ldo;那么,&rdo;他终于说,但是声音比以前大得多,&ldo;我想‐‐我很高兴。&rdo;他没有握手就向门口走去。
&ldo;你没有戴帽子,&rdo;他身后的声音提醒道,&ldo;如果你等一下,我去拿一顶我的。你不用费心还回来。&rdo;大夫走过他身边,走进门厅里,传来撕纸的声音。奥雷利过了一会儿头上戴着帽子离开了宅子,但是直到他半个小时以后到达地铁站,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帽子。
詹颂译
7幽魂岛
〔英国〕阿尔杰农&iddot;布莱克伍德
一
故事发生在加拿大湖区的一个幽僻的小岛上。那里湖水清凉,在炎热的夏天常吸引蒙特利尔和多伦多的市民去那里休闲度假。就这么一点特色,似乎还不足以打动我们这些心理学系的学生。然而,我们还是去了那里。
失望之余,同行的二十多人当天就回蒙特利尔去了。只有我一人独自留下,准备在那里待上一两个星期,为的是把几本该读而没读的法律书读完。
那时正值九月下旬,肥硕的鲑鱼和狗鱼在湖底悠闲地游动。它们要等北风和早霜降临,气温骤降后才会慢悠悠地游到湖面上来。枫树林已透出绛红和金黄的色泽,潜鸟的叫声像人的疯笑,在隐蔽幽静的海湾上空回响。这么古怪诡异的叫声,在夏季是从来听不到的。
只身一人留在孤岛上读书,和我相伴的仅有一座两层的度假小屋和一条独木舟。其间,唯一可称作打扰的是一些小花栗鼠,以及附近的农民每周上岛一次来送新鲜鸡蛋和面包。一切都很好!
不过,我的同伴们在离开小岛时曾得到过多次警告,要他们提防印第安人,晚上也不要独自在外面待得太久以免冻伤,因为这儿气温会降到零下四十度。他们走后,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小岛远离人烟,与世隔绝,方圆六七十里内没有别的岛屿。大片的森林就在我身后不到两三米处,没有任何人居住和活动的痕迹。不过,小岛看起来虽笼罩在荒凉和沉寂中,那些岩石和树林间似乎还回荡着两个月前人们留下的欢声笑语,时时唤起我的回忆。当我走在岩石间时,我会恍惚觉得有人在叫喊,而且不止一次,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住的小屋共有六个小卧室,每个卧室都用松木板隔开,里面放着木制床架、床垫和一把椅子。我在这些房间里只找到两面镜子,其中一面还是破的。
当我在屋子里走动时,木地板会吱吱作响。房间里分明还残留着先前住客的痕迹。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真是独自一人留在这儿,不由得希望能找到某个落下的伙伴。或许,他正费力地要挤进一个根本容不下他的箱子里,躲藏起来。有一间卧室的房门比较沉,打开它颇费时间。我便自然而然地想到,或许有人正藏在卧室里,紧拉着把手。我若打开门,迎面就会撞到那人的双眼。
整幢房子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我决定把自己的卧室设在一间有着小巧阳台的房间里。小阳台就在走廊的上方。房间很小,床却很大。那床垫是所有房间中最好的,还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可以看日出日落。我的卧室下面是客厅,那是我起居和阅读的地方。
岛上到处生长着枫树、铁杉和雪松。前门和走廊前唯有一条小径穿过森林直通湖边码头。林木紧紧围着小屋,最细微的一阵轻风,也会让枝条擦到屋顶,轻扣到小屋的木质墙壁。日落后不一会儿,夜色便浓得化不开,在门外十码远的地方,仅靠客厅四扇窗户透出的灯光,一英尺外的东西就休想看见,稍走几步便有可能撞上树干。
我利用那天剩余的时间忙着把自己的东西从帐篷搬进客厅,补充食品储备,还砍了许多木头,以备一星期的生炉取暖之用。将近日落时分,我又划着独木舟绕小岛巡视一圈。在此以前,我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做这些事情的,现在一个人离群索居,就不得不自力更生了。
上岸时,我这才感到小岛是那么孤寂。日落西山,北方透出一点暮色微光。黑夜转眼就要降临。好在独木舟已安全靠岸,我把它翻转过来,摸索着沿那条林间小路回到走廊前。六盏灯立刻在前屋亮起,但到我去厨房用餐时,屋子还是影影绰绰的。灯光不够亮,我甚至能从屋顶的空隙间窥见星星。
那天我睡得很早,四周一片静寂,连一丝微风都没有,除了吱吱作响的床架和窗外潺潺的溪流声外,我却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响。半夜醒来,那寂静沉沉地压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忽然,我听到外面走廊里和旁边的空房间里好像有脚步声,还有衣服的沙沙声和压低嗓门的说话声。然而,睡意最终压倒了一切,我的呼吸声和这些神秘的吵闹声渐渐混合在一起,成了梦中的一片模糊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