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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确信无疑的是，尽管浑身疼痛难忍，他走着走着就进入了梦乡。或许他刚从一阵谵妄中苏醒过来，因为他现在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此时他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眼前的景象还都是他离开家时的模样，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明亮而美丽。他一定走了整整一夜。他推开门，走上宽敞的白色甬道，只见一件女人的裙衫迎面走来，他的妻子容光焕发，娴静而甜蜜，此时她正在从前廊走下来迎接他。她微笑地站在台阶下等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和尊严。啊，她是多么美丽啊!他张开双臂，向前奔去。正要抱住她时，他只感觉脖子根上遭到重重的一击。一道耀眼的白光在他的四周闪耀，紧接着是一声巨响，仿佛是大炮的轰鸣，忽然之间，一切又都归于沉寂，消失在夜色中!

贝顿&iddot;法夸离开了人世。他的尸体以及那个折断了的脖子，在鹰溪桥的枕木下缓缓地飘来荡去。

艾柯译

5工程师的拇指

〔英国〕阿瑟&iddot;柯南&iddot;道尔

福尔摩斯与我交往甚密的这些年里，所有提交给我这位朋友解决的案件中，只有两件是经由我介绍的‐‐一件是韩舍利的拇指案，一件是魏布顿上校的发疯案。虽然后者能给敏锐而独到的旁观者一个较佳的思维范畴，但另一件案子，它开始得如此奇特，细节又如此的戏剧化，因此似乎更值得记载，虽然它并没让我的朋友尽情施展他那无往不利的侦探推理方法。这故事，我相信，已经不止一次在报上登载过，但是，就像所有此类的报道一样，当整个故事变成了半栏文字刊登，它的效果就远不如事情在你眼前慢慢展开那样，每一个新发现都能提供一个新线索，其中的暧昧不明之处逐步澄清，最终才让整个事实呈现出来。这事情发生时，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以致相隔两年时间我仍记得一清二楚。

我现在要叙述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一八八九年夏天，我婚后不久。那时我又回到民间的医务工作，终于把福尔摩斯一个人丢在他贝克街的寓所里，但是我常去看他，偶尔甚至说服他放弃狂放不羁的脾气而来我们家做客。我的医务日增，而且正好住处离帕丁顿车站不远，因此我有一些病人是站里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我医好了他缠身已久的痛苦痼疾，他毫不厌烦地宣传我的医术，并且努力把每个他能影响的病人都介绍到我这儿来。

一天早上，快七点时，我被女佣的敲门声叫醒，她说有两个由帕丁顿车站来的人在诊疗室等候。我匆忙起身穿衣下楼，因为根据经验，我知道铁路方面的急诊极少是小事。我下去时，我的老朋友，那位被我医好的车站人员，由诊疗室走出来，并将门在他身后紧紧关上。

&ldo;我把他弄来了，&rdo;他悄声说道，伸出拇指朝肩后指了指，&ldo;他还好。&rdo;

&ldo;他怎么啦?&rdo;我问道，他那样子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古怪东西被他关进诊疗室一样。

&ldo;是个新病人，&rdo;他悄声说，&ldo;我想我最好亲自带他来，那他就溜不掉了。他就在里面，安然送达。我得走了，医生，我还得值班，就跟你一样。&rdo;这个总是替我带来委托人的忠实家伙说完就这么走了，连让我谢他的时间都没有。

我走进我的诊疗室，发现一名男子坐在桌子旁边。他穿着一套很平常的杂色呢西装，一顶软料帽放在我的书上。他的一只手用手帕包扎着，上面血迹斑斑。他相当年轻，我想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有一张强健而结实的脸，但脸色十分苍白，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遭受到极大打击的痛苦之人，他必须以他全身的力气来抑制。

&ldo;很抱歉这么早把你吵醒，医生，&rdo;他说，&ldo;但我夜里出了个很严重的意外。我是今早坐火车来的，在帕丁顿车站下车，我问他们哪里可以找到医生，一位热心的先生很好心地把我带到这里。我给了女仆一张我的名片，我看到她放在旁边的小几上。&rdo;

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ldo;维克&iddot;韩舍利先生，水力工程师，维多利亚街十六号a四楼。&rdo;这就是今早这位访客的名字、职业与地址。&ldo;抱歉让你久候，&rdo;我说着，一边坐到我的办公椅中，&ldo;据我了解，你才坐了一整夜的车，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单调乏味的事。&rdo;

&ldo;噢，我这一晚不能算作单调无聊，&rdo;他说着笑了，以一种十分尖昂的音调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靠着椅背的身体左右摆动着。我凭医生的直觉警觉到他这样的笑声不妙。

&ldo;停下来!&rdo;我叫道，&ldo;集中自己的精神!&rdo;我从热水瓶中倒了一杯水。

但我的叫声毫无效用，他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这是一个性格强烈的人在遭受某种重大危机之后的自然反应。不久，他又回复了平静，但看起来十分疲乏、苍白。

&ldo;我让自己出丑了。&rdo;他喘息着说。

&ldo;一点也没有。喝下这个。&rdo;我加了点白兰地在水里，他惨白的双颊渐渐回复了血色。

&ldo;这样好多了!&rdo;他说，&ldo;现在，医生，或许你能费心看看我的拇指，或者应该说我拇指本来所在的地方。&rdo;

他解开手帕，伸出他的手。看着它，连我这样神经坚强的人都不由得战栗起来。那只手中仅有四只前伸的手指，一个可怕的血红海绵样的断面在原来大拇指的地方，原来的大拇指已连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