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门一关,追来的敌军便被隔在了关外,眼睁睁瞧着谢淮入了关中,禁不住地破口大骂。
谢淮却置若罔闻,扬长而去。
一入半里关,他便飞身下了马,迎着簌簌的飞雪,一步一步上了城墙。
城墙上,若若提裙走来,瞧见衣襟染血,容色冷白的谢淮,不由得雾了雾玉眸,恍然地望着他:“表哥……”
谢淮神色一顿,停在原地,薄唇抿成微冷的弧度。
若若却朝前两步,一把抱住了他,将金羽斗篷拢到他衣襟前,仰首问:“……你冷不冷?”
“我……”
谢淮一出声,语气便有些低哑,深眸轻轻垂下,幽远地凝望着若若:“不冷。”
漫天的大雪落下,他在雪中疾驰了一路,怎么可能不冷?若若以为谢淮还在生气,气她不顾安危独自来了半里关,想了想,垂眸道:“对不起……”
她语气柔和,哄谢淮:“我不是故意的。听说你在半里关外遇难,府中的马就忍不住送我到了半里关来,你要骂就骂府中的马吧,别骂我。”
谢淮:“……”
多少年了,小表妹还是与从前一般无赖。
谢淮神色终于动了动,他垂眸扫下,轻笑一声,并未像上次在镇北城中那般骂若若,而是轻轻抬了抬衣袖。
若若面色忽变,惊道:“……你生气到要打我啦?”
“……”
谢淮一顿,嗤笑:“表妹待我多愚钝。”
他抬袖,从袖中摸出一枚碧玉簪,轻轻插到了若若的发髻间。
若若一怔,恍惚地摸了摸发间冷沁沁的碧玉簪,问谢淮道:“这是什么?”
谢淮拢起寒袖,云淡风轻地:“前几日在城中,有个小姑娘哭着喊着说丢了一只发簪。如今还给她,希望她日后别再烦我了。”
“……”
指腹间的发簪染了雪的冷意,应当在他袖中藏了许久许久,若若抚着发簪,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城中说了一句气话,就被他记到了如今。
谢淮也并不是,待她冷漠无情的。
若若心中热潮涌动,几分涩意几分感动,哽咽着与谢淮道:“可是那个小姑娘还想烦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谢淮孤眸一敛,深深望着她,良久,忽然俯了俯身,将她拢入怀中,低声:“那可真是……难以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