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卢淼拍肩膀的那个死士小哥,交接之后过来拍了拍卢淼的肩膀,结果拍了一手的雪水,愣了愣,甩了甩手上的水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大妹子,换岗之后就是开门,个把时辰马上就到……”
“滚犊子。”卢淼说:“你手上水都甩我脸上了,你刚才冲墙根尿尿都没洗手。”
死士小哥被卢淼说的面红耳赤,十分羞涩的转身就跑,然后脚底一滑,任是武功高强腰又灵活稳了好几下,也没稳住,“啪唧”就摔卢淼前面了,很不凑巧还是狗抢屎的姿势,卢淼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哥哥羞恼的回头瞪了卢淼一眼,足尖一点,就掠上了高墙,飞快的消失了。
卢淼这一通笑,把本来僵硬保持姿势那点热度都抖擞没了,披风更是不敢脱,好歹披风不脱只是往她夹袄里渗水,要是脱了沾上见温度就化的漫天雪花,她分分钟就能从头到脚湿个透。
卢淼哆嗦了半天,总算牙关不打颤了,这回真是一动不敢动了,连眉眼落下的雪花都不敢伸手拂去,除了眼珠子哪都不动,她还能坚持下去,只要一动脖子里就成流的往夹袄里淌水,又凉又痒痒,身上鸡皮疙瘩一茬接一茬就没断过。
这不是卢淼两辈子里受的最大的罪,却是卢淼两辈子里唯一自愿的一次遭罪。
漫天风雪合着卢淼的飘飞的思绪乱舞,不知又过了多久。
死士营漆黑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卢淼还在想,她应该是非常的喜欢四哥哥,不对,是极其的喜欢四哥哥。
两辈子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事物,到担惊受怕成这副德行的时候,卢淼想起前世有一句很吊的网络流行语,叫若只是喜欢,何必夸张成爱,她想她对四哥哥这份心思,应该足够达到爱的界限了吧。
卢淼僵着身子,睁大着眼在一大波千篇一律的黑衣里,仔细的辨认她的四哥哥,没注意到什么时候一抹湛蓝冲到了她的面前,卢淼还没等看清人,就被紧紧的抱住。
……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酸爽,狐狸毛披风里的水分,这么一下,透过衔接的缝隙,瞬间就侵透了她薄薄的夹袄。
卢淼很想抬起腿踹这个熊抱她的人一脚,妈的,知道老娘是谁家的么。你就敢生扑上来。
再说让我四哥哥看见,小心灭了你。
奈何她全省僵硬,已经要站不住,双腿抖抖索索的打摆子,根本抬不起来,宽阔的臂膀一抱上来,就瘫在了来人的怀里。
卢淼竭力的想挣扎起身,耳边传来的一声轻轻的“淼淼”让她僵愣了一会,费力的抬起了头。
来人逆着阳光和漫天白雪,俊秀的眉眼微微下垂,状如含珠的唇色泽嫣红,紫玉发冠端端正正的束起一头青丝,望着她的眼睛含着水波潋滟的柔情。
卢淼抖着手摸上四哥哥的长疤,“四哥哥……”你没事就好。
接着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结果,四哥哥没什么事,反倒是卢淼冻了一天,用老太医的话是风邪入体,其实就是重感冒。
宰相大人正赶上这天下朝就直接去了刑部,刑部完事就去了户部,撤掉多年精心的布置对于宰相大人来说,如同自断手足般痛心,全程都青紫着脸,能忍住了没抽风,已经算是能撑船了。
谁料回家就听说自己的女儿冒着漫天大雪在死士营外等了一整天,现在高热不退,烧的都说胡话了。
把宰相心疼的不行,赶紧跑去看人,然后就遇见了他默默咬牙切齿了一整天的四哥哥。
盯着四哥哥一身蓝纱紫冠,搓着牙花子恨不能从四哥哥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虽然没提前告诉大女儿他已经将这死士的事解决,是他私心里想看看,这死士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会不会真的去受刑。
惹得大女儿担心跑到营外等了一天,他也有责任,但是这会见了让他割了一天肉的死士,就从心底里把责任都归咎在他身上,眼刀嗖嗖嗖乱飞,斜眼斜的眼珠子都疼。
四哥哥却毫无知觉一样,宰相大人进屋的时候,他正在拧毛巾给卢淼降温,一回头见了宰相大人,毛巾递给婢女,就直直的冲着宰相大人跪了下去。
四哥哥知道宰相大人找皇帝帮他坐上了副营,让他不用伤残,就能和卢淼在一起,说到底是为了卢淼。
但是这几乎等同于救命之恩的恩德,他却不能忘。
四哥哥闷不吭声端端正正的扣了三个头,扣完之后,继续起来给卢淼擦洗降温。
宰相大人被四哥哥跪的一愣,见人扣了三个头,向天翻了一个白眼,算你小子识相!
见四哥哥扣完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又跑去照顾自己女儿了,无声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