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祁扬手一样,白色的碎纸片像雪花一样落在宋清歌的头上肩上,她瞪大眼睛心痛的看着那些纸屑,仿佛一瞬间也看到了自己努力这么久的成果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太难受,太绝望,以至于她心头都一揪一揪的锐痛着。
整整一个多星期,她翻看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冥思苦想,几乎快要想破头了,才想到一个合适的题材。
然而她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就被他随手两下给毁了。
宋清歌看着那些碎纸七零八落的散在脚边,复又猛的抬起头愤怒的瞪住战祁,怒目圆睁的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控诉和憎恨,她紧紧咬着嘴唇,仿佛不这样做就会忍不住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一样,因为太过气愤,甚至身子都在轻颤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只一点就炸的炮仗。
她脸上从未有过这样激动地表情,以至于战祁自己都怔住了。
“好玩吗?”宋清歌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拳头,红着眼一字一句的问他,“战!祁!先!生!你这样,就那么有意思吗?”
“我……”
或许是她的情绪太过紧绷,战祁甚至都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自然的别过脸躲闪着她的目光。
“一直以来,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不懂得怎么去爱,不懂得怎么去体谅和尊重一个人。”宋清歌抿了抿唇,因为太过愤怒,反而是笑了出来,“现在我才知道,仇恨只是一个借口,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宋清歌你找死!”果然,战祁立刻被她激怒,伸手扼住她的下巴,“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这一刻,没有害怕,没有退却,宋清歌反而是挺直了腰,迎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重声道:“我说!你就是个人渣!”
“你!”
战祁气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挥起了手,然而面对他即将落下的巴掌,宋清歌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仰起脸迎接着他的暴力。
不过就是一个耳光罢了,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他虽然没对她动过手,但那些冷暴力却比直接的家暴来的更让人心寒和绝望。
当初懦弱不堪一击的她都没有怕过他的暴力,更何况是经过锤炼后现在的她。
两人就这样互相怨憎的对视着,战祁扬在半空中的巴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着,然而到了最后,那个耳光还是没有落下来。
宋清歌看着他垂下的手,扬起嘴角讽笑道:“打啊,怎么不打了?”
战祁别开眼,语气冷硬道:“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呵。”宋清歌大笑出声,眼神同情地看着他,“说实在的战祁,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可笑很幼稚吗?你之所以这么生气,不过就是因为我给战先生设计礼服,却没有给你设计罢了,我说的没错吧?”
战祁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话。
“你生气,只是因为你发现你曾经不稀罕的东西,原来也有人会重视。你曾经嗤之以鼻的人,原来也会被别人看重。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你不要的,也不许别人要,并非是真的喜欢,只不过是出于占有欲而已。”宋清歌定定的看着他,“我说的没错吧。”
内心被戳穿,战祁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可他便镇定了下来,继而勾起了讽刺的笑。
“宋清歌,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言善道?”
反正她也说出口了,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挑眉承认了,“你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你不过是我玩剩下的,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接手,如果那个人是战诀的话,就更加不行!更何况就你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水平,也配拿出来给战诀设计礼服?到时候只怕会丢了他的人吧!”
她是他不要的弃妇,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喜悦和期盼,都是他所不屑一顾的,既然如此,她又凭什么再为别人展露笑颜?
他不允许,也不答应!
宋清歌不耐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战祁,你不觉得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吗?你大概是忘记了,当年我也为你设计过衣服,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的话刚一出口,战祁便猛地愣住了。
——“战祁战祁,你看我新设计的这套西装怎么样?竖条纹的款式最绅士儒雅了,你喜欢吗?”
——“战祁战祁,我新给你设计了一款领带哦,是天蓝色白色斑点的,最配你过些天去参加商会的那套西服啦~”
——“战祁战祁,这个西装马甲好不好?过些天你要陪爸爸出席酒会,穿这个一定会很出众的~”
是了,她曾经也给他设计过衣服,大到风衣毛呢大衣,小到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她都曾用了百倍的精力去为他做。
可那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太丑了、不好看、俗气、你的水平太烂了,以后你还是退出设计界吧,别再给设计界丢人了。”
从最开始的充满期待,到后来的惴惴不安,以至于到最后,她再也不敢拿出自己设计的作品给他看,因为她知道,只要拿出来,只会得到一番嘲讽和贬低。
人们总是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说否定了别人的成果,那些话,他大概都已经忘记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直到后来,每一次拿起画笔,她都会想起他的话,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越画越烂,所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画笔。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肯定她的价值,可是他却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宋清歌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才道:“战祁,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了?”
她如果大哭大闹,战祁或许还能找借口拿她撒气发泄,可她却偏偏如此平静冷淡,就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以至于他再多的怒火都被她一盆冷水浇的彻底,就这样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