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这三月冯素贞的忍让和宠溺,天香已经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此时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天香清醒的发现,自己仍然孤零零矗立于冯素贞心田之外。
她盯着冯素贞满含歉意的眸子,她想发问,这些日子,为何那样撩拨她的心弦?为何给她以奢望?
冯素贞,你莫不是,又是戏耍本宫?可这,太过火了……
天香那么骄傲,她挺起背脊,展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哼,谁稀罕你那乌鸦嘴的文采,以为本公主没见识过吗?以前能入本公主法眼的那可都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高官显贵,他们写的书信,那辞藻要多华丽有多华丽,要多庄重有多庄重,要多严谨有多严谨……”
“以公主这样天之骄女,貌美如花,想必是如此。”
冯素贞看她滔滔不绝的样子,莞尔一笑。
天香看着冯素贞的笑靥温润如玉,与她再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她现在委屈得想哭,但她只想扑在这个惹了她伤心的人怀里去倾诉委屈。
多么可悲的矛盾。
天香起身,转过去遮掩了悲容道,“这个杏儿真是没眼力劲儿,本公主的甘蔗都没了也不送些来。”
说着,天香推门而出。
冯素贞不由自主站起身,轻轻喊了声,“天香!”
别走。她心里说。
天香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停留。
把李兆廷的信捏成一团,冯素贞不是个铁石心肠,她的心,跟着也痛了。
初冬早已到来,落叶飘零,万物萧瑟。
那日之后一连几天,天香没有现身。
冯素贞自己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弹琴。
一个人的时候,又无甚事做,便常常能感觉到时光在指缝中流逝,更是容易伤春悲秋、思虑万千。
冯素贞方体悟到,天香为什么会因忧思过重而一病不起,这里过于僻静寂寥,太适合哲人,却不适宜天香。
她一个人时,时常会出神,思索自己要如何与天香继续相处,她并不觉得隐瞒自己的感情有什么错谬。
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可冯素贞这倔强性子就是要万无一失。
几年蹉跎后与天香失散在人海茫茫,那不如自始不曾纠缠。
冯素贞一个人时,也常常问自己,天香现在身体已经康复,她是否还有羁留在此的必要。
天香生病时,她还有理由说服自己留下,可现在呢?
要去做些什么事情的责任感在无声无息啃噬着冯素贞的内心,她已经无法安心享受这与米虫无异的生活。
冯素贞奏完一曲卧龙吟,呆坐屋中,无人分享,只有几声鸟鸣。
真冷清呢,这皇陵。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沉思,门被猛地推开,杏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冯小姐,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你去管管公主吧!”